翻涌的海浪覆上礁石,随着水流褪去,显现出一条坐在礁石上的人鱼,他有一头紫色的长,眼睛的颜色像海上的朝霞般绚烂,蓝色的鱼尾如同最清透的波光。
可仔细看去,本该闪着光泽的鳞片有些许黯淡,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他撑起上身,正要站起来时忽地一滞,直到又一个浪花拍上了礁石,鱼尾才幻成了双腿,他变成了一个俊美的青年。
青年朝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径直走去,那些雾气在他挥手间悄然消散,他看见了伏在神殿遗迹上,已经昏睡过去的顾零。
“这次竟然支撑到了这里才睡着么,看来封印就快要失效了。不过………今晚就会结束了,………零……对不起………”
青年用嘶哑的声音喃喃自语着,他说了要放手,却舍不得送她回到临空,总想着见她最后一面,再最后一面,直到真的再也见不到的时候………而到那时,封印也会自动解除,她就会恢复所有的记忆了。
少女的手指停留在海神取来珊瑚和海螺,向他的爱人述说爱意的石刻上,青年的指尖也抚摸上了那段传说,手指向着她的方向移动,最后缠上了少女的手臂,将她抱了起来。
迷蒙之中的少女无意识地拽紧了青年散落在胸前的长,她的眉头紧锁,像是跌入了一个不怎么美妙的梦境里。
“祁………煜………”
怀中人轻吟的呓语让青年的脚步停滞了一瞬,他控制住了不平静的心绪,将她又裹紧了一些,朝着那间小小的石屋走去。
耳边的海浪声像是某种呼唤,顾零知道自己一定又睡着了,还进入了又一个梦境。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住在深海之隙的女巫,只有一条戏多的小红鱼和一条话多的小蓝鱼陪伴着自己。
她看见那个梦中的人来到了她的面前,向她求取一瓶特殊的魔药,那瓶魔药需要整片大海中最珍贵的三样东西——永远像月亮一样光的宝石、永远不会随时间消逝的水流、永远如潮汐一般动人的声音。
三天后他果真带来了那三样东西,那是他颈侧最柔软的鳞片、他鲜红的血液和储存着他歌声的海螺。
自己守着药锅的时候,他用笛子吹起了一动听的曲子,他说那是他心上人最喜欢的曲子。
那曲子和他身上香甜的味道,就好像真的在自己的耳边和鼻尖一样,真实得不像是一个梦境。
魔药完成的时候,那股熟悉的微苦香气又开始钻入鼻腔。原来那瓶魔药不是给他用的,而是他精心为自己准备的。
“你从来就不属于暗不见光的深海之隙,你应该要到月光下、到太阳下,你从来就不是可怕的女巫……我送你到岸边………”
顾零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站在了海岸边,那个人的身影不见了,可他好像留了东西给自己。
她将掌心摊开,那是一枚像宝石般美丽的鳞片,它散出来的光芒驱散了顾零周身的迷雾,一个名字在她的唇间呼之欲出。
“祁煜!”
轰隆的雷声在耳边炸响,顾零猛地睁开了眼,她从床上坐起,记忆如汹涌的海浪拍散了那些笼罩在识海的雾气,她胸前的鳞片着淡淡的幽光,上面迅蜿蜒开来的裂纹清晰可见。
她想起了那个月夜里祁煜凄然的脸庞,她想起了从心口被剥离焚烧的契约印记,她按住了仿佛空出了一块的心口,那里好像有冰冷的海风穿过,刮得她的心疼痛不已。
房间窗外,十几条链状闪光在云层间驰骋游动,天空中高悬的满月被浓重的黑影一点点吞没,巨大的海浪凶猛地拍打着小岛的礁石,却不能靠近这间屋子半步。
顾零无视着灵魂中传来的警告冲出了屋子,可她被一层炙热又艳丽的火焰挡住了去路,但同样也是这层火焰在保护着她不被海浪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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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过后的雷声如烈酒灌入顾零的识海,她的灵魂在被无尽的火焰炼狱反复焚烧。
小岛的地面不停地震动,滑落的岩壁,倾倒的树木,预示着极度的危险正在盛大地靠近。
顾零艰难地抬起眼眸望向那涌动着黑云的天空,她的视线明明灭灭,在明暗的闪烁间,一道金色的落雷破开浓云,激起了漫天的水花。
直到这时,顾零才真正看清,那吞噬了月亮的黑影,原来竟是自海面掀起的、巨大的浪潮。
滔天的海潮被闪电撕开,水幕间隐约现出一道熟悉的影子,颈间的贝壳项链突然剧烈颤动,上面的裂痕正在快扩散。
那是……祁煜在透支自己生命的写照!
祁煜想要拯救利莫里亚,如果没有取得完整的海神之力,那就只有燃烧他自己的灵魂这一条路了,当灵魂彻底耗尽,他就会殒灭。
不是沉睡,是殒灭,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样的结局,我——绝不允许!
“祁煜,你有你的选择,而我也有我的选择,利莫里亚我要救,你………我更要救!”
在呼啸的狂风和火焰的掩映下,顾零的唇角勾起了冷冽又邪媚的弧度,灵魂中融入的原初芯核力量全面放开。
像是感应到了顾零灵魂力量的猛增,无声的雷暴从比海面更远的深空潜行而来。
不同于断潮戟下的金色雷电,这些黑紫色的电弧威压更重,它们悄然地游动在云层间,以劈山穿海的恐怖威力削蚀着顾零的灵魂。
然而顾零没时间去在意那很可能让她真正失忆或者直接消散的天雷,原初芯核的力量在她的身体和灵魂之间快流转,她已经开始建立起和空间锚之间的感应。
在原初芯核的力量融入灵魂后,顾零做的第一个实验就是利用这股力量对抗天雷的追杀。
但这股力量不仅不能对抗天雷,还让那种销魂灭魄的威力上涨了好几倍,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让她现了,如果不计代价的话,在天雷降临时,这股力量可以帮助自己解开evol的禁制。
全身的细胞仿佛都在痛苦地叫嚣,顾零吐出了一口从心脏的震颤中涌到喉头的鲜血,而同样也是在这一刻,空间锚的通道彻底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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