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没长眼睛啊?!跑个步都跑不稳,废物!”李莽反而恶人先告状,破口大骂。
旁边一个同样常被李莽欺负、名叫赵铁柱的憨厚新兵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什长,明明是你……”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李莽瞪眼吼道,扬手作势要打。
沈澈却已经迅稳住了身形,他甚至没有去看膝盖上的伤,只是抬起眼,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掠过李莽那张蛮横的脸,依旧平静地说:“是我没注意。”说完,他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迈开步子,一瘸一拐地,却异常坚定地继续向前跑去,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生。
他的隐忍和沉默,在某些人看来是懦弱,但在另一些稍有眼力的人看来,却是一种可怕的沉稳和力量。
除了训练的艰苦和人际的复杂倾轧,边塞军营生活的粗糙与匮乏,更是无处不在,考验着每个人的极限。
粗糙得几乎能划破喉咙的粟米饭,清澈见底、不见半点油腥的所谓“菜汤”,严寒的夜晚裹着那薄如蝉翼、根本不足以抵御塞外寒风的破被,冻得牙齿打颤、瑟瑟抖地挤在一起汲取微薄的体温,还有那无孔不入、在衣缝和被褥里疯狂滋生的虱子跳蚤……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曾经在沈府那种锦衣玉食、仆从环绕的生活,有着云泥之别,是天壤般的差距。
最初的那几天,他几乎夜夜无法入睡,身体的极度疲惫与精神上巨大的落差感,如同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深夜,听着营房里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鼾声、磨牙声和含糊的梦呓,他会悄悄从贴身的衣物里取出那套用软布包裹的金针,借着从门缝窗隙透进来的、微弱的月光或雪光,回忆着顾瑾曾经手把手教导他的那些穴位和舒缓手法,小心翼翼地为自己刺穴,缓解因过度训练而造成的肌肉酸痛和僵硬。
真正的转机,生在他入伍后的第十天。
一次例行的野外拉练,他们这一什被派往营地外围一处丘陵地带负责在前探路。不料,在穿过一片枯黄的胡杨林时,突然遭遇了小股西戎游骑的骚扰。
这些游骑兵来去如风,马术精湛,箭法更是刁钻狠辣,专往人防备薄弱处招呼。猝不及防之下,队伍瞬间出现了混乱,惨叫声中,两名躲闪不及的新兵大腿和肩膀中箭,鲜血瞬间染红了号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结圆阵!快!举盾!长枪手上前!”李莽虽然平日里油滑惫懒,此刻面对真正的敌人,倒还保留着老兵的基本素养,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喝着,试图稳住阵脚。
但新兵们终究是训练时日尚短,缺乏实战经验,慌乱之中,所谓的圆阵显得松散不堪,盾牌举得歪歪斜斜,长枪手更是挤作一团。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支角度极为刁钻、带着凄厉破空声的冷箭,如同毒蛇出洞,从一个极其隐蔽的角度,直奔正挥舞着腰刀指挥、侧面空门大开的李莽面门而来!李莽的注意力完全被正面几名试图冲击的游骑吸引,对此竟是浑然未觉!
眼看那闪烁着寒光的狼牙箭镞就要洞穿他的头颅!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千钧一之际,一直处于阵型边缘、始终冷静如冰、密切观察着四周敌骑动向的沈澈动了!他甚至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完全是一种在韩教习残酷训练下形成的、近乎本能的反应!
只见他左脚猛地向侧前方踏出半步,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般瞬间拧转,重心下沉,同时右手那柄原本斜指地面的制式长刀,借着腰腹瞬间爆出的力量,自下而上,划出一道精准而狠厉的弧线,刀刃破开空气,出尖锐的嘶鸣——
“铛——!”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沈澈手中那柄看似普通的长刀,竟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劈砍在那支势大力沉的狼牙箭的箭杆中部!巨大的冲击力让刀身剧烈震颤,出嗡嗡的余响,而那支致命的箭矢,则被这股巧劲瞬间改变了方向,“嗖”地一声斜飞出去,深深钉入了旁边一棵胡杨树的树干,箭尾兀自剧烈地颤动着!
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对时机的把握妙到毫巅,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演练!
一瞬间,整个混乱的战场似乎都为之凝滞了片刻。正准备再次张弓搭箭的西戎游骑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突然爆的年轻士兵。混乱的新兵们更是目瞪口呆,看向沈澈的眼神如同看着怪物。
李莽只觉得一股恶风擦着自己的脸颊掠过,带起几根断,他惊魂未定地猛地回头,正看到沈澈缓缓收刀,面色平静,唯有胸口因瞬间的爆而微微起伏。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都似乎抽搐了一下,眼神极其复杂地死死盯着沈澈,混杂着震惊、后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与感激。
最终,他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粗嘎的字:“好……好小子!你他娘的……反应真不慢!”
那次遭遇战后,沈澈明显感觉到其他人看他的眼神有了变化,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认可。李莽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至少不再刻意刁难他。沈澈知道,自己用实力,在这残酷的军营中,勉强挣得了一丝立足之地。
他并没有因此而松懈,反而更加刻苦地投入训练,并开始有意识地与什里一些看起来较为耿直、或者同样被李莽排挤的兵卒交谈,了解军营里的人际关系、各级军官的脾性,以及……关于军需物资调配、乃至更高层的一些若有若无的流言蜚语。
他知道,姐姐让他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磨砺他,更是为了那深藏在边关风沙之下的秘密。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他像一株顽强的新草,在西北凛冽的风沙中,努力地将根系扎向这片陌生而危险的土地深处,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机,也等待着与远方京城的那份遥相呼应。
一日训练结束后,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名叫王虎的老兵,在擦身而过时,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对沈澈说了一句:“小子,箭法不错。不过,在这地方,光会射箭……可不够。眼睛,得放亮些,有些人,有些事,碰不得。”
沈澈心中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明白,这肃北卫的水,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喜欢穿书嫡女要掀桌请大家收藏:dududu穿书嫡女要掀桌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