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刚想继续写病历,倏然笔尖一停。
顾琢声要带着江希漫查过敏。
过敏……怎么会有人对另一个人过敏。
即便他知道在医学上有这种可能,但以顾琢声的性格,这很可能是对方故意夸张,反向炫耀罢了。与其说对方对江希漫过敏,倒不如说他自己才是……
笔尖落在纸上,微微一顿。他回神,摘下眼镜不由得失笑。
过敏是什么好事吗?有什么可论证的。能过敏就说明身体产生了排斥,更何况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气息产生了不适,就更证明这两个人天生不合。
即便顾琢声和江希漫在一起了又如何,医学会告诉两个人,互相排斥的个体强行在一起,会带来多么大的麻烦。
他将沙漏翻转,面上又恢复了医生的从容。
片刻,门被敲响。
他听到一前一后的脚步声,还有顾琢声散漫到有些刺耳的声音:“周大医生,今天怎么没有很忙?”
在顾琢声后面的脚步声有些轻盈,带着熟门熟路的顺畅,很快就找到了熟悉的位置,坐在了对面。
看来江希漫已经熟悉他的办公室了。
周知谨的眉头松了一点,“我不忙,就证明这世上少一个重症患者,你应该高兴才对。”
顾琢声抬手投降:“是我说错了,我没周医生的格局大。”
“想看病左拐去挂号检查,想要和我寒暄,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周知谨指了一下桌上的沙漏。一抬头,看到唐乃就坐在对面。今天对方似乎有点困倦,但神态没有上次的紧张,视线很快就落在自己旁边的沙漏上。
上次这个沙漏被对方握在手里,扔在自己身上。
看来她还记得它。
他刚缓和了一点神色,就看到顾琢声打了个喷嚏,对方瞬间收回视线,看向顾琢声。
只一瞬间,脖颈处大片的红痕就映入他的眼底。
像是一团云中浮出的红霞,暧昧地流连在耳后,跃跃欲试地爬上她的脸颊。
“啪嗒”一声,钢笔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顾琢声“啧”了一声笑道:“刚一进来就被赶走,原来周医生这么不欢迎我们。”
说完,却没听到熟悉的讽刺,一挑眉,就看到周知谨已经低下了头,对方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低沉:“知道就好,你可以去抽血去了。”
唐乃的唇瓣微动,顾琢就道:“不用担心,抽一点血没事的。”
周知谨微微抬头,看到唐乃微皱的眉头,干脆放下笔,看向唐乃道:“如果他对你的气息过敏,就说明过敏源不会那么简单,抽血是最严密的方法。如果他连这点痛都受不了,还来医院干什么?”
这句话与其说是科普,不如说是藏着什么,每个字都带着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