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和双臂受伤,却还能动,他正准备抬手从怀里把东西掏出来,姜娩想到他的伤,担心会牵扯到他的伤口,便过去在他面前重新蹲下,将他的衣襟扯开部分:“我来拿吧。”
裴相和由她:“好。”
姜娩的动作很轻,见他没有喊疼,便大了些胆子,小手划入他的衣襟,继续在他的胸膛前摸索起来。
很快,她掏出一瓶药。
她想,这应该就是能疗伤的药物。
裴相和还在发烧,面色瞧着既苍白又脆弱。
他这副模样,跟在国清寺时躺在她的怀里无甚区别,姜娩抿着唇角,拉过他没有包扎的手,透过眼前的火光,望向他掌心的情况。
箭端锋利,在他掌心划出的口子有些大。
加上他一路奋战,此时那口子的情况被弄得更严重。
姜娩握着他的手掌,将粉末倒在他的掌心。
裴相和凝视着她的眉眼,瞳孔里划过一缕温柔的光。
在她认真给他上药,还张嘴给他呼吸缓解疼痛的时候,他抬起受伤的另一只胳膊,再用指尖将垂落在她脸颊的碎发拨开。
他的嗓音是真的很哑,还带有一点气音:“娘娘。”
姜娩给他的伤口处倒完药后,想到她身上还有一块手帕。
是在逃跑时他用来给她遮阳用的那条。
她找出来,在他的掌心包裹两圈,边打结,边回应他:“嗯。”
他的大拇指覆在她光滑如玉的肌肤上,眸光在火光映照下熠熠生辉:“不是让你离我远一点吗?”
吉凶相抵
姜娩盯着刚给他包扎好的掌心。
她没吭声。
她也想离裴相和远一点。
然而她又没办法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落于危难,更不想看到谁当着她的面欺辱他,作践他。
裴相和跟逆党头领说了什么她躲在丛林里隔得远没听清楚,可从两人对峙的神态来看,那位逆党的头领该是跟裴相和有深仇大恨的。
否则,对方不会用那样恨不得将裴相和大卸八块的目光看他。
后面她跟裴相和被追上时,她直面逆党头领,对方身上那股强烈的恨意表达得更直接,也更清楚了。
那人连射几箭,不是想立刻夺裴相和的命,而是想要裴相和仪态尽失,想要欣赏裴相和落难。
那人就像是一位主宰他人生死的看客,戏弄被暂困手脚的裴相和。
他欣赏着裴相和的每一次负隅顽抗,并以此为乐。
他想尽办法想要折断裴相和的风骨,意图踩碎他的尊严。
可她看不得裴相和被这般戏弄。
进宫以来,姜娩所见到的他是清冷的,傲气的,权柄在握的。
也是任何时候都运筹帷幄,立于不败之地的。
滚落斜坡时,她是后悔了,却并不是后悔来找裴相和,仅是后悔当初不应该对太后提及惋贵妃离宫祈福一事。
如果她不去帮惋贵妃在太后跟前传话,或许,灵元寺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但这样的念头转瞬即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