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立碑不发丧,恐怕心中还残存着念想,大臣们看破不说破,暗地里都在揣测,这根紧绷着的弦什么时候才会断掉。
当然不是盼着断掉,就是如今这番不上不下的吊着,大家都有点惴惴不安。
谢琅才不管朝中大臣是怎么想的,他处理完事务就去了王府,什么也不做,就枯坐在那书房里,度过了大半日。
温鹤绵陪在身边时,从来不觉得孤单寂寞,就连年少时在冷宫中磨出来的阴郁,也被日复一日的陪伴所消弭,等到唯余自己一人,才发现这种孤寂是何等可怕。
活着的人身上肩负着希望,不能轻易离去,可是无时无刻都在被痛苦折磨着,让他夜夜难眠。
“陛下。”来喜在外敲门,“生辰要吃长寿面,是王府管家差人做的,您看?”
但凡温鹤绵身边的人,谢琅多少会给几分面子。
路叔是王府老人,也是瞧着温鹤绵长大的,谢琅略一沉思,点了头:“端进来。”
来喜带着笑意进了屋,瞧见陛下神情时,稍微敛了些,小心翼翼将刚煮好的长寿面放下。
有一年温鹤绵来了兴致,想要下厨给谢琅做长寿面,奈何她实在没几分天赋,最后做出来的成果也不太好看,只有谢琅珍惜至极,把那碗面全都吃完了。
只是后来却不准温鹤绵再下厨给他做吃的。
不是嫌弃她的手艺,是担心她切菜会切到自己的手,谢琅光是在旁看着都觉得胆战心惊,再是喜爱,他也不缺那口吃的。
与温鹤绵在一起,有许多比这更值得惦记的事。
眼下物是人非了。
谢琅吃完了长寿面,来喜很有眼色的没开口说话,安安静静收了碗筷正要端出去,忽然听到他问:
“来喜,你说太傅为何不来看朕呢?”
先帝在时,还曾痴迷过一阵丹道,妄想着得道成仙,谢琅生活在冷宫的几年人心险恶见过不少,则是出了名的不信鬼神。
来喜没想到他会问出这话,斟酌着道:“奴才斗胆,也许温大人福大命大,只是我们尚未找到她。”
谢琅低垂着眼睫,不知信还是没信。
来喜瞧了瞧,又大着胆子添上:“况且温大人一向关怀陛下,她定然舍不得见陛下伤心。”
上次说错话被训了通,来喜学聪明了很多,尤其是在窥见陛下对温大人那点心思后,不点破,模模糊糊的,总能说出些讨人欢心的话。
终日这样沉沉郁郁,对陛下自己的身体也不好。
谢琅轻嗤一声,像是自嘲:“未必。是朕惹她生气了。”
来喜唯唯诺诺,直觉触及到了自己不能接触的东西。
幸好谢琅没有深究,摆手让他出去了。
当日歇在王府。
谢琅没有住在温鹤绵为自己准备的那间房,而是住在了温鹤绵的那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