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扎在此地的一支石毫国兵马,全军覆没,无一生还,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郡守老爷,城破之后,自缢而死。
蠢不蠢,不知道,骨气倒是有的。
如今留守城内的大骊兵马,不多,百余骑而已,这点兵力,别说什么守城,看管一座城门口都有些不够看,当家之人,是大骊的一名随军修士,兼任文秘书郎。
在得知手下通报,有一位手持大骊太平无事牌的仙师入城之后,对方也很上道,在半道拦下宁远,亲自请入郡守府。
宁远没有推脱。
而很快,这天下午,一位男子阴物,领着宁远一行人,在州城内左弯右绕,最后在城南,找到了一座在石毫国久负盛名的仙家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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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毫国唯一的铸剑山庄,门派鼎盛之时,在两百年前,开山祖师,是一名货真价实的金丹境地仙,只不过后来没落了。
可即使如此,对于州城内的老百姓来说,也是庞然大物一般的存在,这位中年男子阴物,曾经就是这些“老百姓”的其中一个。
陋巷出身的他,早年曾是一名读书人,寒窗苦读,以考入观湖书院为毕生夙愿。
家中双亲健在,还有两个姐姐,都还没有嫁人,在他十四岁那年,惨遭大祸。
他的一位姐姐,一次出门踏青,被铸剑山庄庄主的嫡子看中,强行掳走,而就是当天夜里,那个贼人还特意带了丰厚金银,登门求亲。
之后就很是戏剧了。
那个登门的门派仙师,在见了他第二个姐姐后,又是色心大起,想要一并纳为妾室。
然后当时还只是十四岁的少年,就壮起胆子,骂了他两句。
然后爹娘就死了,两个姐姐都被掳走,之所以不杀他,完全就是那人不屑如此做,在当场玷污了他的大姐后,此人勒紧裤腰带,大笑离去。
在此之后,这个身负血海深仇的少年,在埋葬双亲之后,便趁着某一天的月黑风高,悄悄离开家乡,辗转各地。
十年匆匆而过,颠沛流离,迟迟找不到修行法门的他,最后到了书简湖地界,成了仙家府邸的杂役弟子。
靠着脑子还算聪明,会来事儿,虽然资质很差,可他还是真正做了修道之人,多年之前的仇恨,没有丝毫减弱,他开始疯狂苦修。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当时的青峡岛,对他所在的那座仙家岛屿,早就虎视眈眈,在一个天未亮的时分,山门大阵被一头元婴蛟龙攻破。
他就是看守山门的杂役弟子之一。
这会儿,一行四人,来到这座仙家门派大门前。
当年的少年,现在的中年,望着眼前的残垣断壁,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犹如丧家之犬。
也确实是丧家之犬。
宁远皱了皱眉,喊来一名驻守在此的大骊军士,打听起了这座门派。
而当这位武将道明前因后果后,那个中年阴物男子,更是宛若失心疯了一般,嘴里反复呢喃一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原来就在几个月前,那场城破大战,这座在石毫国久负盛名的铸剑山庄,已经随着郡守大人,共赴黄泉。
门派上至宗主,下至杂役,只要是男儿,全部死绝,数百名铁骨铮铮的汉子,跟随郡守大人一起,死战不降,拼死守护州城的南城门。
现在门派里边,除了老弱妇孺,什么都没了,大骊对待这些人,十分优待,特意派了人手在这边,提防某些不怀好心,想要鸠占鹊巢的山上仙师。
他浑身颤抖,痛苦呜咽。
宁远站在一旁,默默喝酒。
昔年报仇无门,今日还是无门。
当一个人,身负血海深仇,选择背井离乡,寻道成仙,多年以后,终于有了一身本事,有了报仇的底气……
结果星夜兼程的赶回家乡,却现当年的仇人一家,成了满门忠烈,是那誓死守护家国的铁血汉子……
这该如何是好?
许久后。
男子阴物渐渐止住哭声,低着脑袋,双手抱头,眼神茫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远取出一壶酒,递给那位大骊武将,随后从他那儿要来了一本名册,仔细翻看了一遍。
宁远蹲下身,将那册子其中一页,摆在他面前,开口问道:“你的两个姐姐,都还在世,要进去看看吗?”
落魄男人回过神,眼里有了一丝清明,看向册子上的两个名字,略有犹豫,最后还是摇头道:“算了吧,这么多年了,我想去见她们,她们却未必愿意见我。”
宁远点点头,将册子还给那位大骊武将,而后问道:“心愿已了?那么我现在就送你下界投胎?”
他深吸一口气,再度摇头,轻声道:“宁先生,我能不能不去投胎了?我想最后再去给爹娘上一次坟,先生放心,在此之后,我就别无所求了。”
宁远丢给他一两银子。
“自己去买点纸钱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