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见血了,谁家打打闹闹是奔着见阎王爷去的啊。
池白榆腹诽一番,嘴上却说:“原是这样,我还以为是那哨子的缘故。”
“提起哨子……”沧犽微微露笑,问她,“小池大人今日怎舍得往这儿跑一趟,又如何遇着了沧棘?”
池白榆心说这人真能装,还怪会忍。
都想着吃她的魂魄了,现下竟还摆出副亲和模样。
她只想快些离开,却又不能表现出急态,不露声色道:“进来找些树苗,恰巧撞见你妹妹,说了几句话——你那脖子上的伤不用处理吗?我看血都快流干了。”
好些天没见她,沧犽眼下只觉心尖似有羽毛扫过,微微泛着痒。
“算不得重伤。”他捻了下指腹,又将话题引回她身上,“小池大人这是想找什么树苗?”
“也就随便看看,不一定非要找哪种树苗。”池白榆说。
沧犽知晓沧棘是个没耐心的脾性,虽说没从池白榆的脸上瞧出什么异样,但以防万一还是多问了句:“沧棘行事向来莽撞,言行间有没有何处不妥?”
何处不妥?
何处都不妥!
池白榆忍着擦冷汗的冲动,说:“还好啊,挺好的,就刚好碰见聊了两句。”
“不论她说了什么,切莫相信。”
放心吧,你俩谁都不信。
池白榆往后退了步,手搭在身后的门上:“那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沧犽笑了声:“树苗不要了?”
说着,他朝她走去。
眼见着他提步往前,池白榆条件反射似的连退数步,并下意识道:“别过来!”
沧犽顿住。
她这一声拔得高,他的心却是往下一沉,脸上的笑也渐渐敛去。
池白榆这时才回过神,面不红心不跳地胡扯:“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身上的血味有点重,还有脖子上的伤……瞧着有点儿可怕,离近了看头有些发晕。”
沧犽闻言,又恢复了原有的神情。
他摸了把侧颈,视线一垂,便瞧见满掌的血。
狼族生来好斗,受伤是常有的事,尤其是自他脱离狼群后。因而对于满身的伤痕,他向来不甚在意。
但眼下见着满手血,他忽觉不该让她看见这等血淋淋的模样。
余光又瞥见袖口沾着的碎草叶子——是刚刚与沧棘打斗时沾着的,他的心底更是漫起一点不自在。
他顺手掐了道诀法弄干净血迹,抬头:“的确有些狼狈,倒叫——”
话音戛然而止。
池白榆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房门口空无一人。
他静立在那儿,许久才转过身去,又化成了狼形,消失在草木茂盛的密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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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沧犽低头的工夫,池白榆溜出房门,又一口气跑出锁妖楼,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她跑得快,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原形毕露,把她的魂魄扯出来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