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伯父,不过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秋望筠分外自然地坐在池白榆旁边,摊开手道,“猜猜手里有什么?”
“空气?”
秋望筠笑了两声,抬手从她头旁边一晃,手中就多了支玉簪。
他道:“路上经过器阁,说是刚进的新货。我瞧着挺不错,便买了支,可喜欢?”
话音落下,他忽觉似有阴风扫在身上。
又冷又稠,活像泥沼里的水泼洒而来。
他一顿,下意识偏头望去,这才发现角落里还坐了个年轻男人。
那人瞧着面生,此刻正神情阴婺地盯着他。
“这是从哪儿来的贵客?之前从没见过。”他问。
伏雁柏心觉烦躁。
虽不知晓这人是谁,可他却轻易从他二人的言行间窥见一点心领神会的默契。
渐渐地,他的心底深处漫起股难以言喻的慌惧与躁戾——即便当时亲眼目睹她与述和亲近时,也曾涌起过别无二致的心绪,可断然不像目下这般厚重到难以消弭。
看见池白榆与那面生的青年坐在一块儿,伏雁柏竟有种旁人难以插入其中的感觉。
这感觉越发强烈,以至于他不受控地表露出对这人的厌烦与排斥。
池白榆的爹则在旁聊起他的来历,把他被人抢走钱的事又讲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秋望筠笑得爽朗,“那正好,我俩要去城主府走一趟,官府也恰好在同一方向,待会儿还能一起过去——白榆,你觉得呢?”
池白榆刚咽下一口甜汤,听见这话,忍不住附在他耳畔小声问道:“你就没觉得这人有什么不同?”
她爹也就算了,迷糊惯了的一人,他不应该看不出来啊。
果不其然,秋望筠也低声道:“是有异样,但伯父在此处,还是想办法将他引开为好,以免伯父遇险。”
池白榆也觉得有理,点头。
他俩小声说着悄悄话,伏雁柏看在眼中,越发觉得刺眼,恨不得将面前这碗汤泼在秋望筠脸上。
笑什么笑,天底下只有他一人会笑不成?
此前他从未听她说起过她的族亲,更别说这么个中途蹦出来的人。
他的脸阴沉得厉害,池白榆的爹再怎么乐呵,也瞧出不对,便问:“看你一直没动筷,可是这面不合口味?”
伏雁柏竭力克制着把桌对面的两人拉开的冲动,应道:“并非,闻着很香。”
其实他闻不着这鸡汤面的气味,又是鬼,也吃不了这些东西。但被她爹看着,又不好直接回拒,便施了幻术,作出假吃的模样。
她爹笑道:“小榆打小就爱吃这鸡汤面,三四岁的时候,每回吃完面,总爱捧着空碗去书院找我,就为着让我看看她吃得有多干净。别瞧着只是一碗面,盐放多放少,她一口就尝得出来。”
陡然听他说起池白榆小时候的事,伏雁柏略微舒展开紧蹙的眉,又看向身前的面。
煮的细面,面汤金灿灿的,闻不着气味,但想来应该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