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
“不知道。”
“是沈相吗?”
“沈相在女王身边呢,她今天不授封。”
“什麽,连沈相都不授封?”
“嗐,她还授什麽封啊,马上老首相退休,她就要成为新首相咯。”
“那是柳凌荫吗?”
“看着文文弱弱的,不太像啊。”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人声鼎沸间,一辆辆插着尧国国旗军车驶过,车队按照品级排序,大头在後,巡游全城後,一一从城门外驶向广场。
女王携群臣在广场上等待已久,第一批授封的是三等侯爵,随後二等丶一等,再是三等公爵……以此类推。
慕一颜丶秦臻两位国防秘书官随行左右,首相丶副首相立於两侧,礼仪大臣做主持,托着天鹅绒盘,由女王依次为将军们挂上勋章丶别上新衔。
宓茶从左至右,当给最後一名三等侯爵授勋时,她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她面前的是一名女性,和其他的将军相比显得文弱不堪。
“殿下,”女人单膝跪在地上,悄悄抬眸看她,眸中带着两分羞怯和愧疚,“对不起,我食言了,还是没能当上公爵。”
望着面前的女孩,宓茶眸中出现了短暂的怔忪,随即,她失笑似地一叹,摇头,再摇头,“说什麽食言,你还年轻着呢。”
这位女将正是二十多年前在陵城大学毕业典礼上得到爵位的指挥系百里牧师。
宓茶将她扶起,把三等侯爵的勋章和大校衔仔仔细细地挂在她的胸口丶肩上,再後退两步,来回打量着她。
礼仪大臣笑呵呵地逢迎道,“瞧瞧,这多合身。”
宓茶的眼神晦涩不明,那一身戎装丶满胸战勋的女牧师映在她眼底,却射影出了别的什麽东西——一种更加复杂丶更加宏大丶更加长远的东西。
她颔首附和,“合身,是合身的。”
第一批的授爵很快下场,退至一旁,今日参加典礼的九十一名军官里,百里子弟不少,可只有那一名是牧师。
她像是一粒小小的种子,意外落在了广阔无垠的大草原上,虽毫不起眼,却也悄悄扎下了根。
第二批丶第三批……军官们依次上前行礼,越到後面人数越少,童泠泠位於倒数第二批,她军功甚伟,可惜原先的职位不太高,故而被排到了倒数第二批里。
宓茶为她挂上了中将军衔,授三等公爵位。
扶她起来後,宓茶冲着她一笑,“童将军,既然成了公爵,以後就不能再屈居宫中了。我将当年丰君赐我的百里府打扫出来给你,以後那就是你的家,好麽?”
童泠泠没有推辞,点点头,应下,“好。”
这一幕令众人惊愕,有人羡慕,有人深思。
童泠泠一个没有背景的外来平民居然住进了女王从前的府邸,这不仅是一种荣耀,也是女王在向童泠泠递出橄榄枝。
住进了百里府,童泠泠便正式成为了百里族人,替女王镇府守城。
待这一批将军们退开,轮到最後一批时,仅剩四人。
双头国旗的军车停下,车门打开,和前番截然不同的落地声出现在了红毯上。
两旁街道瞬间喧哗了起来,众人引颈垫脚,格外激动,手中的尧国国旗挥动得前所未有的响亮。
司仪高声唱道,“宣,国防副大臣严煦丶空军总司令付芝忆丶陆军总司令平陵丶陆军副总司令柳凌荫——”
此战的英雄丶尧国军部的巨擘汇聚於此,四人身上已是金光闪闪,勋章满挂,他们走至驾前,单膝跪下。
严煦最前,付芝忆丶平陵丶柳凌荫其後,四人右手持着剑与法杖,将其横置於膝盖正前方。
在看见四人时,女王的表情明显深邃了两分,欣慰和骄傲愈加浓郁,只听礼仪大臣宣读道——
“授国防副大臣严煦一等公爵勋,升五星上将;
“授空军总司令付芝忆二等公爵勋,升五星上将;
“授原陆军总司令平陵三等公爵勋,升四星上将,任国防副大臣职;
“授原陆军副司令柳凌荫二等公爵勋,升五星上将,任陆军总司令职。”
五星上将一词令镜头内外的尧国民众沸腾了起来,这是只有战时才能授封的军衔,和平时期的最高军衔只到四星。
尧国也算是饱经风霜,可此前从未出现过五星上将,这还是全国人民乃至军中将领们第一次见到五星上将的军衔和服饰,何等耀眼丶何等华美——
可衣服再漂亮,也漂亮不过他们的这一战;再是耀眼,也无法与四人自身的光芒相比较。
四人间,有人守国门,挡万军於界外;有人揽青天,纵横南北;亦有人入地万里,伏龙於海。
女王将四人一一扶起,佩戴勋章丶军衔,赠送军服。
柳凌荫排在最末,当宓茶去扶她时,她跪地不起,右手撑着聚炎道,“请殿下赐我本姓。”
众人一愣,不明白她在说什麽。
宓茶後退了半步,低头去看柳凌荫。
柳凌荫收敛下颚,盯着陪伴她一生的宽厚重剑,再度开口,道,“请殿下在勋章上刻我的本名——熊凌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