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出打火机,火光照亮城隍像的脸。
泥胎剥落处露出里面的竹骨,神像嘴角的金漆裂成蛛网,倒像是在咧着嘴笑。
左青反手抽出直刀,刀背敲在神像底座第三块砖上——"咚"的一声,空洞。
砖缝里的青苔被刀尖挑开时,左青的手指突然顿住。
他想起陈老说"埋着本账",可指尖触到的不是纸页,是块冰冷的铜匣。
匣盖上刻着守夜人图腾,鹰蛇尾的纹路里凝着暗红,像没擦干净的血。
"操。"他骂了句,指甲扣进匣缝。
铜匣打开的瞬间,霉味里突然窜出股焦糊气——匣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一沓照片,
最上面那张是三年前牺牲的守夜人小周。
照片里的人站在乱葬岗碑前,嘴角咧到耳根,可仔细看,他的瞳孔是两片浑浊的白。
左青的后槽牙咬得酸。
第二张照片是灵媒小队的副队,
第三张是去年调去后勤的老张——都是他亲手签过悼词的名字。
照片背面用血写着日期,
最后一张的日期是七天前,
照片里的人穿着审讯组的制服,手里攥着根带倒刺的钢针。
"附在自己人身上的鬼"
他对着照片轻声重复陈老的话,打火机"咔嗒"掉在地上。
火光熄灭前,他看见照片最底下压着张地图,
乱葬岗的位置被红笔圈了七圈,
旁边用陈老的字迹写着:七月十五,鬼借人骨。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这次是吴痕的语音。
左青按开免提,听见背景里有玻璃碎裂的脆响,
吴痕的喘气声混着压抑的笑:"左司令,您猜怎么着?
这大巴最后一排坐了位退休教师,
刚才我拍他肩膀问路,手直接陷进他胳膊里了——全是烂泥。"
"稳住。"左青把照片塞回铜匣,转身时撞翻了供桌。
干苹果骨碌碌滚到墙角,撞在具蜷缩的尸体上——是个穿灰布衫的老头,
后颈插着根三寸长的铁钉,指甲缝里还粘着新泥。
他突然想起更夫的梆子声,想起城南乱葬岗的狼嚎,
"让林七夜检查所有人后颈,有钉孔的"
"已经在掀衣领了!"
吴痕的声音突然拔高,
"我这儿有个老太太,后颈的钉眼儿还在渗黑水!”
“导游大姐刚才想跑,被夏思萌按住了,”
“她哭着说夕阳红团根本没去云台山,全拉到乱葬岗喂"
"喂什么?"左青的直刀"嗡"地出鞘。
"喂蛊!"
林七夜的声音接进来,背景里有符咒燃烧的噼啪声,
"安卿鱼感应到地脉波动,大巴底盘刻着聚阴阵。
吴痕,把那烂泥胳膊拽下来!
夏队,用雷符封前车门!"
左青听见金属撕裂的尖啸,吴痕骂了句"真他妈黏糊",接着是重物砸地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