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做的似乎也都做完了,是不是该找个合适的时机退出?
苻缭压抑着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不甘的呼喊。
也不用找个时机,其实他和面前的两人,只要不刻意来往,最终都会慢慢疏远的。
他不用特意做什么。
苻缭想着,撑着桌面,想站起身。
“阿缭?”季怜渎连忙拉住他,猛然发觉他面色惨白,连唇上都没了血色。
奚吝俭看见他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眉头少见地死死皱着。
“我就去外面坐会儿。”
苻缭没想到两人连目光都是那么同时地聚焦在自己身上。
他缩了缩身子,想挣脱开季怜渎拉着他衣袖的手,却怎么都用不上劲。
两人看他的时间越久,他越不自在。
他只想快些摆脱这样窘迫的处境。
耳边有些混乱,眼前熟悉的景象都像突然陌生了一样,让他无端地生出想要逃离这里的恐惧。
苻缭猛然站起身,还没迈出一步,头遽然痛了起来,眼前一片花白。
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但他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话了。
苻缭眼前一黑。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努力避开了奚吝俭的眼睛。
苻缭醒来时,感觉到眼前的景象有些陌生。
这并没有使他害怕,因为他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映入眼帘的是修饰繁复的木顶,颜色柔和,教苻缭本就困乏的心思更上一层楼,刚睁开眼又想闭回去。
身子躺在柔软的床榻里,让发疼的脑袋不再那么刺痛,转化成无言的酸麻,控制着四肢深深陷在温暖的丝绵中。
苻缭慢慢眨了眨眼。
耳边传来低低的一声:“醒了?”
苻缭下意识循着熟悉的声音望去,看见奚吝俭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苻缭方意识到如今不是傍晚,周围有些阴暗是因为奚吝俭挡住了外面绝大部分的光线,让他的眼睛不会那么难受。
“多谢殿下。”苻缭嘴角不由得浅浅勾起。
他的声音沙哑,苻缭刚开始还没察觉,最先感觉到的是喉咙相当不舒服。
还没清完嗓子,瓷杯便端到了他的面前。
奚吝俭侧目,手稳稳地停在他的嘴边。
“喝水。”他面无表情道,“什么都不知道就先谢了,你说得倒是顺口。”
奚吝俭并非不知道他在谢什么。苻缭很清楚。
本该在圆桌边的椅子被拖到了床前,自然不是只为了好看。奚吝俭既然坐在上面,那自己醒时也没必要站起身。
他确实是有意而为之。
尽管他不承认,苻缭仍是能感受到他默默关心。
奚吝俭从不主动说这些,又有多少这样细小的举动被忽略了?
苻缭想着,垂眸接过奚吝俭手中的瓷杯,摸到透过冰凉杯壁传来的一点温度。里面的水温得刚好,足够渗出些温热传到苻缭指尖,又不会太过滚烫,叫人难以下口。
苻缭小口啜饮着杯中的白水,莫名感觉尝到了一丝甜味,淡淡地摊在舌根,使得甜味久久停在喉间。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奚吝俭问他。
苻缭喝完水,嗓子好受不少。
他撑着把身子坐直,手在袖口处忽然摸到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