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影推了下小窗扇,发现后院是大河,风吹上二楼,格外凉爽。
估计不嫌吵都不错了。
倒是注意到日隔壁桌的老大爷笑得极大声,跟着台上的拍子敲击大腿,还购买了一大盆铜钱用作撂地打赏。
他反而搂得更紧,故意似的,力道又大:“你是什么天仙,每个人的目光都注意你?”
徐敬西幽幽投了个眼神过去,对方因台上的语调儿趣梗笑得更大声,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生分了影影。”
台上讲到趣梗,楼下满堂喝彩,桀桀怪笑。
徐敬西满足地伏在她肩窝,直接用上双手圈紧她的腰,高大的体魄将所有重力全压在她身上,她差点散架,努力撑着椅子扶手,深深呼出一口气。
徐敬西也不爱听相声,不管台上讲什么落到他耳中如同废话,掀不起他一丝情绪,屏退茶师,耐心泡茶斟茶,悠闲庸贵的贵公子做派。
生怕服务员瞧见,黎影身子一哆嗦,四处张望,好在有茶台挡住男人的手臂,然而,越隐秘,她越紧张:“一会儿给人看见了。”
徐敬西手搭在她的侧腰,搂进了些,禁锢住她,也不说话。力道大得惊人,她手中的茶水不慎打翻,幸而是洒在桌面。
“后悔来了?”黎影挨身,双手扩在他耳边小声说,“就是这样啊,人多,图的就是热闹。”
“别动。”他声音又低又哑,“昨晚没睡够。”
黎影垂眸,看着男人黑软的短发:“这里要是四九城,你还这样吗。”
徐敬西埋在她怀里,声音显得闷:“下回跟你试试?”黎影脸颊红透,力气敌不过他,妥协地任他摆布,说是埋在她肩头,还不如说他宽肩的体魄早就完全罩住瘦小的她。
他淡淡看她,一脸玩味:“要不要?”
她脸更红,身体更紧绷,还好位置在角落,没什么人在意他们两个。这回,茶也喝不成,手也一并被禁锢,没办法尝小点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只能听相声度过,直到一名身穿白衬衫的男士靠近这里,打量了黎影一眼,又打量了桌面上的台号,又看了眼埋在她肩头脸都看不清的贵公子。
生怕找错地方似的,只能试探性询问:“徐先生?”
高贵的徐先生才从黎影怀里出来,恢复正经模样,瞧着手心里慌张到绷直身体的小姑娘,“在这儿等我几分钟。”
她点头。
来者恭敬地在前面带路,他走得头都不回。
就说他怎么可能单纯来听相声,做什么谁知道呢。黎影全身上下似得到解脱,喝茶解渴,但是隔壁桌的大爷确实更吵,还跟着打节拍,开心朗声哼小调儿,台上的声音,她差点听不见。
徐敬西讨厌也不是没道理。
闷得她只想到后院等,收拾东西离开,后院近河,道路窄,司机的车只能停在路口。
沿着河围栏走,她好像听到狗叫。
‘汪、汪、’
仿佛还带着极虚弱的抽噎。
定睛往河里一看,桥拱中央的木头夹缝下,一只黄毛的小狗狗在河水里挣扎,四处张望‘汪汪唧唧’地,只长到猫这么大,脑袋小得不行,特别可怜,不知道为什么,黎影这时候胆大得不行,或许是想起了家里的蹦蹦,蹦蹦要是偷跑出门掉河水,肯定没人救起来。
黎影拿下披肩,脱掉高跟鞋,取了一根长木头,踩过杂草靠近河边,蹲下来。
“小狗,这里…往这里游。”
那只小狗只会四处汪汪叫,满脸地可怜又着急,越叫越小声,估计掉下去蛮久了。
小狗终归是小狗,哪懂捉住她的木棍。
…
徐敬西从包房出来,原本发短信说好好在后院门口的小姑娘根本不见踪迹,都什么时代了,光天化日她每回能搞得跟失踪似的。
男人返屋,抬头朝二楼扫了眼,原本的位置空荡荡,长腿一迈,冷着一张脸出了茶楼后门。
后门路道窄,只有自行车骑行而过,不远处的桥上倒是有几个孩童推着自行车停在桥中央,往湖里瞧什么东西,叽叽喳喳地吵。
突然从草丛里站起来一抹身影,背着他,不用想都知道是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铤而走险的走在河边,想跳河的姿势。
刮大风,她指不定被吹进河。
徐敬西大步朝她走去,她又蹲下来缩进草丛,等靠近她,看到了令男人额头筋暴突的惊险一幕。
她人慢悠悠走下河边,水位没了她的漆盖,她反而没在意,一边手死死抓住桥墩石防止自己掉下河,努力伸出一根枝条,卖力朝一只落水小狗勾拉。
“我也不会游泳,没办法跳下河捞你,你看我,自己游过来。”
徐敬西胡乱卷了两层衣袖,眼神冷飕飕盯着她瘦弱的背脊:“救你妈救。”
209给我看看伤口(2)
声音震骇,刻薄。
黎影吓了一跳,脚下踩到滑泥,一个趔趄,手里的木棍瞬间被河水冲走。
那狗仿佛也跟着受到惊吓。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搭在桥拱岩石的手被男人掰开,在拉扯上岸的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脚腕溜过,不知道是不是杂草,她发现,脚链似乎在脱开。
不知道哪来的慌张失措,她猛地弯腰,伸手朝河里扎去,凭感觉一把捉住即将溜走的脚链,水流冲刷而过,根本看不清河底有什么,链条从指尖不慎溜走,她身体更加往前,只想拼命抓住那条脚链。
她这种胆大,或许是来自于徐敬西的出现,心中毫无顾忌,只想把脚链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