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桌坐的都是自家人。
春田指着那盆红通通放了好多辣子的水煮鱼,说:“想吃鱼。”
放了好多辣子还用热油泼过的鱼好香,那香味都飘到他们桌来了。
闻言,春旺给他夹了个辣椒过来,放他碗里,说:“鱼来了。”
春田知道自己被戏弄了,也不生气,软绵绵地重申:“要吃鱼。”
春旺夹了个鱼头过来,放自己碗里,再将鱼头上鱼脸位置的肉剔下来,喂到春田嘴里。
春田小嘴嚼着,越吃越香,眼睛也越吃越亮,但后来,积攒的辣度一下爆发,春田喷火道:“好辣!”
“辣啊,”春旺笑眯眯的,“辣就喝一口大哥碗里的地瓜烧,解辣的。”
小春田人畜无害,极容易信任人,端起春旺的酒碗,嘴就扑了上去,也可能是辣得天灵盖都要被掀开了,得赶紧找东西解辣,动作才这么快。
说着玩的春旺拦他都不及,被春田喝了一小口。
还好这小家伙尝到自己不能接受的东西会吐出来,喝下去后今晚还指不定会怎么晕乎呢。
吐出地瓜烧以后的春田皱缩着脸说:“大哥,这酒也好辣。”
他整张脸都被辣红了,同桌的人见他可爱,都忍不住笑出来。笑声传回了春田原先坐过的地方,只见一个人从位置上起立,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这桌走来。
提前捕捉到的春山在春旺边上报信:“完了大哥,二伯娘过来了,找你算账来了。”
春旺赶紧给春田喂了口糖拌番茄底下的糖水,用勺舀着,连着喂了两口,春田嘴里的辣意总算是平复了一些。
后来被他娘抱走,春田还说呢:“娘,不辣,那鱼不辣,那地瓜烧也不辣。”
是怕他娘去凶他大哥。
刘桂花黑着一张脸,但没有说什么。
付东缘一整晚都笑眯眯的,与上次没吃到席的委屈哀戚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同桌的都是他熟的,像凤姨,像金贵叔、吉婶,还有小楼、周劲与眠眠,都很照顾他。
夹不到的都帮着夹,夹得到的也帮着夹,全程都不用他伸手。
“你上回没吃着,这回可得多吃点。”这是金贵的原话。
“这是凤姨炸的糖糍粑,尝尝。”
凤姨炸糖糍粑的手艺好啊,付东缘吃了还想吃,他就这么抬头一望,身边的人已经捕捉到了他想吃的欲。望,将里头裹着红糖馅的糍粑夹来了。
一夹还是俩。
付东缘刚好想吃两个。
“谢谢相公。”付东缘在周劲耳旁小声道。
人一旦开心,就想找点酒喝,别说他们这桌还有个一直劝酒的。
别桌喝的都是地瓜烧,他们这桌喝的是老低头带来的青梅酒。
老低头说酒他酿得可多,使劲喝,喝不完的。
这不是使不使劲的问题,是酒量好不好及他相公让不让他喝的问题。
每次从酒坛子里倒酒,都是周劲给付东缘倒的,他那手稳的,也有掂量,倒出来的酒不多不少,就够哥儿喝两口。
付东缘讨了两次,周劲给他倒了两次,加起来不超过五口。
就这样,付东缘还醉了,最后是周劲背回去的。
“我会酿枇杷酒,等我们家的枇杷树长大了,结果了,就摘来酿枇杷酒……”路上趴在周劲背上嘀咕的,也与那酒有关。
第102章立春插柳种杨树
小年的第二天是立春,是“阳和起蛰,品物皆春”的日子,阳光变暖了,雨水变丰沛了,植物的生长速度明显在加快。
也是一年四季的起点。
付东缘昨夜喝了酒,醉得厉害,在周劲背上嘀咕了一路的醉话,回来以后,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周劲没叫他,他就一觉睡到了天明。
出来时阳光万缕,和煦宜人,待睡得迷蒙的眼睛缓和过来,能看清远处的景物时,付东缘看到的就是村东头、村西头的田地,在阳光的照耀下,葱茂、翠绿、长势喜人的模样。
付东缘特别喜欢周劲家的视角,不说一览众山小,把所有的景物都囊括在眼睛里,但走出来,随处看,随意转动身子,看到的都*是一幅极清新、极广阔、极舒适的场景。
适合长长久久地看着,看久了,同步的感受是,有人拿了块布,去山泉水里打湿,再用这块布把你的灵魂擦拭一遍。
你收回目光时,会觉得自己的身体及精神,畅通无比。
河源村人长久生活在这里,对这些场景司空见惯,不懂付东缘这个穿来的现代人的感叹。
现代的农村,商业已经入住了,找不出这么纯,这么美,可以用来清洗眼睛、荡涤心灵的地方。
付东缘留住此刻欣喜的感受,等一会儿找到周劲了,他会像一只鹦鹉一样在他耳边重复:“我好喜欢这啊周劲,我好喜欢这啊周劲!”
说到周劲烦为止。
刚嫁来的时候,周劲总觉得他会像一只鸟一样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