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若是咱们连年胜仗,他们也就不用再守在边关,那些走私的盐铁,就没法卖到大熙。”
“你可有证据?”
“有。”裴厌辞从怀里掏出一本账册,“上面虽然没有明确指出,但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曾受过郑相恩惠,是郑家的门生。”
皇帝看着上面的账目,反倒笑了一声。
“贪昧了朕的盐铁,养肥了敌军的兵马,反过来杀朕的子民呢!好,好,好!”
这账本是三年前的,彼时依靠走私盐铁,就已经让他们赚了几百万两银子。
“朕从来不知,你们这些臣子,竟比朕这个皇帝还要有钱!”
他将账本扫到了地上,“这个皇帝,让你们来当好了!”
一个个都说没钱,却靠买卖国家的盐铁赚得富可敌国。
合着就瞒着他不给钱用!
裴厌辞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没糖吃就撒泼的孩子。
皇帝今天比他想象中的更暴躁。
在数九隆冬中,皇帝把自己折腾出满头淋漓大汗。
突然,他又安静了下来。
目光空洞地看着大殿的狼藉,愣了一下,好像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而发怒。
“你这是何眼神?”
皇帝从来没在裴厌辞身上看到这种眼神。
慈爱,和蔼,担忧,像个垂垂老矣的长者。
绝不是一个十八岁少年身体阅历能露出来的。
这眼神让皇帝心里感到恶心恐怖。
心里的不安越发放大,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个年轻的躯壳下,难道是一个阅尽千帆的灵魂?所以他刚才说漏嘴,经历过这件事。
借尸还魂?
这何尝不是一种长生?
迷雾
皇帝心头震荡,再看向裴厌辞时,对方已经收敛心绪,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恭敬而谨慎的样子。
越看越像有城府的模样。
还有一种可能,他就是一直保持着这副年轻的样子,延续几十甚至上百年?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臣是郑相的义子,更是陛下的臣子。这样的证据,还有一车。”裴厌辞看他有点走神,一句高声将他的思绪唤回来。
“郑家这事朕会严查到底,你先回……”话说到一半,皇帝手都在半空抬起来了,又收了回去,“你先在宫里住一段时日。此事牵连甚广,你大义灭亲之举必定引来不少人嫉恨,在宫里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