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床上,两人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儿,又困得打眼,相拥睡了过去。
一日时光就这么不经意地在时醒时睡的碎片中溜走。
游说
偷得浮生一日闲,第二日还想偷,没了。
允升找上了门,趾高气扬地说顾九倾要见他。
裴厌辞也不推辞,马车从原来去往国子监的方向改为了东宫。
在他的印象中,这还是第一次走进太子的寝宫,与前世他住的地方大相径庭,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华丽,却古板,严肃,无趣。
顾九倾看着他姿态从容地跨过一扇扇宫门朝他走来时,恍惚中记起了太子府那满院的桃花雪。
冰莹雪白的浅薄一层,鲜粉娇嫩的桃花瓣被冻熟,变得透明,互相依偎在颤颤巍巍的枝头,一同被抖落,零落成泥。
他身上那身仆从灰扑扑的短打,也与小院里古朴藏拙的美相得益彰。
裴厌辞走近行礼问好,见他没开口,问,“殿下为何事烦忧?”
“今日这身衣裳,很衬你。”
他才注意到,裴厌辞也养得起富贵。
一头乌发用栀花卷竹枝叶小银冠半扎着,身上穿着一袭银灰色蜻蜓伫枯尾焦金灰蓝竹衫袍,一根玉环镂金蹀躞带勒出窄瘦的腰身,下坠一条双蝠扣三足乌黄纹白玉佩,领口和袖口露出涧石蓝绸内衬,外面罩着同色大氅。
瑶阶玉树,光而不耀。
甚至只有这身贵而不显几矜雅才配得上这通身的气质。
“殿下谬赞,”裴厌辞敷衍了一句,“今日召臣来所为何事?”
顾九倾摸了摸鼻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拿了桌上的扎子,再抬眸,目光不免又落在他身上,“京察马上要开始了,你怎么看?”
能怎么看,他为了这次京察,趁着将棠溪追打入狱时就开始争取整个吏部,凌迟棠溪追的圣谕刚下没几日,吏部尚书徐蛟就和他堂而皇之在朝会后同行。
“臣知道殿下一定已经准备充足,虽然如此,臣也想为殿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厌辞,你已经为本宫做了太多。”顾九倾眸光微动,再坚硬的寒冰也因眼前的人融化成水。
裴厌辞没他的客套,道:“郑崔越薛王,大宇五大望族,如今殿下缺了郑家的支持,还无端惹了一身腥,单单只靠王家,恐怕在朝中的分量依然不够。臣前几日看到崔相在给骐王引荐曲梁侯,臣也在争取崔家,希望他能站在咱们这边。”
“你不要对他抱有太大希望。”顾九倾食指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桌面,“他把崔涯认到本家族谱上就晓得他的态度了,他心里也是偏向顾万崇的。”
“谁也说不准。这次朝中空缺太大,他要是运作得当,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郑家。”裴厌辞道。
三四十年前,郑家靠着郑皇后押对了宝,辉煌了数十年,本来按照正常的规律,下一个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也会出自世家,下一个世家继续辉煌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