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怕阿玉将我赶出去,露宿街头?,食不果腹。”顾清嘉说着,下颌轻轻抵在她发顶。
闻到她发间熟悉的馨香,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丝笑意。
温存片刻,许菱玉忽而想起一桩要紧事,捉住他的手?道:“秀才,你也别出去卖字画了,不如在家教我习武吧?我给你束脩,若教的好,还有赏银,保证比你卖字画挣钱。”
秀才武艺好,有秀才从旁教导,好过?她一人?闷头?瞎练。
说的似乎有道理,可银子从她手?里,转移到他手?里,他们家实?际上是不赚不赔啊。
不过?,顾清嘉知道她为何会有这?样的请求,暗自忍笑,没?拆穿。
“好啊,只是阿玉自小不曾习武,恐怕会困难些,若是学得不满意,可别赖我这?师父教得不好,反扣我私房钱。”顾清嘉握住她腰肢,“我怕不够给你扣。”
幸而,许菱玉不贪心,只让秀才教她些防身的招式,是以,当秀才问她怎么忽而要习武时?,许菱玉轻易便糊弄过?去。
至于内功心法,红雨教过?她,时?间久,她早记不清了,好在红雨有先见?之明,给她写?过?一份,许菱玉便趁秀才出门的时?候,自己悄悄练。
这?一日,一大早,顾清嘉穿戴整齐,对许菱玉道:“阿玉,我要带长缨去宁州城拜访一位故友,商量秋后上京赴考的事,短则两日,多则日,便会回?来。”
说着,他捏捏许菱玉面颊:“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让沈禄搬来看门户,叫高澍来,也无不可。”
他虽不喜高澍靠近阿玉,可料想高澍也没?那个胆子,敢继续肖想他的人?。
为保阿玉周全,他留下两名影卫,可影卫只能暗中护着,他让沈禄或是高澍来,是为让阿玉安心。
“看门户?你瞧咱们左邻右舍,都熟悉,没?那必要。”许菱玉想了想,眸光微闪,恍然大悟,指尖在他襟前游移,拖腔带调道,“哦,我知道了,秀才你只是想提醒我,不要趁你不在家的时?候,时?常去看高澍,与他走?太近吧?”
说到此处,她略使力,戳了一下他胸膛,美目流盼嗔他:“你可真?会找醋吃!”
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顺势推他一把:“去吧,早些回?来。”
“秋闱还不知怎样呢,就想好明年春闱了。”许菱玉含笑摇头?,只觉秀才胜券在握的模样有趣,倒没?嘲笑他的意味。
顾清嘉薄唇轻轻贴上她眉心,轻道:“等我回?来。”
两个时?辰后,他和长缨被宁王带进云雾山深处。
顾清嘉戴着宁王给的玄青色绸带,视野被遮挡,耳尖却微微动了动,因近在咫尺的敲击、锻打声,以及杂乱的脚步声。
鼻尖闻到清晰的尘土腥气。
宁王许是怕他记住来时?的路,才让他们系上绸带。
此刻,即便视线受阻,顾清嘉也已猜到身处何地。
“到了。”宁王替他摘下遮目的绸带,指着半壁铁矿山,闲散端雅的面具不经意裂开一瞬,眼神泄露出他的得意与野心,“看看本王为你准备的惊喜。”
顾清嘉放眼望去,数十名壮丁赤膊开凿、搬运,十余位侍卫挥鞭持剑守着。
这?样大的矿场,绝非数月数年之功,看露在外?面的土质山石,当有十年之久。
他心内一沉,面上却不显,只是眼睛越睁越大,左右四顾往前走?两步,惊喜道:“好!宁王叔果然没?让我失望,有了这?些,我还有何后顾之忧?!”
随即,他转过?身,大步走?回?来,睥着宁王:“王叔放心,等事成之后,我绝不会亏待你!”
他眼中闪动着兴奋、倨傲的光彩,宁王心中暗骂他蠢笨,嘴上却是谦虚几句,放低姿态,引他四下走?动察看。
矿场不远处,便是宁王苦心经营多年的兵器库。
顾清嘉看着,只觉触目惊心。
若真?让六大王爷暗中联手?,合兵一处,再有这?些源源不断的精兵利器,天下必将大乱。
矿场环境恶劣,风沙尘土飞扬。
天色渐暗,顾清嘉望着那两排低矮简陋的营房,眉心紧紧蹙起,嫌弃道:“宁王叔,你不会打算夜里在这?里歇脚吧?不行,我得回?城。”
听他这?话?,宁王心念微动,看来这?小子是真?不知道山中有他的行宫。
宁王不动声色,笑道:“怎么?许娘子让你回?城?”
“她能管得了我?一个空有美貌的市井小民,随便糊弄几句也就罢了。”顾清嘉语气不屑,望望那砌石为壁,茅草搭的营房,“这?哪是给人?住的地方?”
见?他没?被许菱玉美色迷惑,宁王甚为满意。
待大事做成,他坐拥这?江山,定会留顾清嘉一命,让这?蠢货做个闲散王爷,不为旁的,他只为能看到顾清嘉折磨孟茴的女儿!
“你是要做大事的,王叔自然不能让你受这?等委屈。”宁王慢摇折扇,“实?不相瞒,我在这?山里建了一处行宫,骑马无需半个时?辰便能到,今夜王叔在那里设宴款待你。”
“行宫?”顾清嘉疑惑,眼神多一分恰到好处的猜忌。
宁王忙解释:“别误会,只是我盛夏纳凉之所罢了,我修这?处行宫,你父皇也知晓。”
等顾清嘉能回?京城的时?候,江山必已易主,宁王不信他会为了这?等小事,特意写?信去问皇帝,顾清嘉此刻只会尽量减少?与京城的联系,唯恐打草惊蛇。
是以,宁王撒谎时?,并无一丝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