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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对自己的作品不满意？”那位慈祥的僧人步履缓慢地走到她的身边，随意盘腿坐下。

僧人没有告诉大家他的法号，只说有缘相遇，姓甚名谁不过是皮像，就是叫一声无名人都可以是他。

庄筱恭敬地朝他行了个合十礼，回道：“师父，我没有不满意它，就是觉得，哪里好像可以做得更好。”

师父没说什么，只是捻起她面前放着的米纸，又随手拿了条竹篾弯了弯，做出了个半圆的模子来，把一揉一摁，三两下就做成个球形的模样。

“你瞧着这是什么？”他问。

庄筱仔细看了两遍，“是个古代的蹴鞠？”

师父笑了笑，“再瞧。”

庄筱肃真脸，认认真真又把这球打量了几番，恍然：“是地球？”

师父摇头，“就只是个普通的没做完整的球。”

庄筱：“。。。。。。”

扎心了，原来师父不是每句话都有禅意的，也不是每个作品都是美轮美奂的。

师父把那个没完成的小球放到庄筱的手里，指了指她做的那个童子，细细地说了手法上存在的瑕疵，又提点了一下艺术和展览是有一定不相容的地方的。

“。。。。。。展览要能存放，现在有些人会使用胶水，工业浆糊的，你需要找到自己想要用的材料。如果坚持一定要走传统的路，那么平常使用的粘糊是不是合适？有没有要调整的？”他像一位教书先生，耐心地指导着她细节，还帮着她一起完善了那棵高大的槐树的细节，让那些生硬的枝丫伸展开来些，多了点活过来的气息。

庄筱细细地咀嚼着老师父的话，听到不懂的就主动问，像是能增加粘合能力的植物汁液，不同部位糊纸的力度，以及整个作品的禅意。在她的手里，这些没有生命的纸料，全都活过来了。

“毕竟是要展出给别人看的，做得好看些，没坏处。”师父乐呵呵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重要的是你这份心。”

祭祀有祭祀的做法，展览有展览的做法，但只要一心想做好，不管是做哪一种，总归能做得出色的。

一番指导后，庄筱茅塞顿开，眉眼里尽是学到了东西的孩童般纯真的笑意。

“师父，要不您也做一件吧？”

“参加展出吗？”

“嗯！”

“不用了，你们做的更有意义。”师父看了眼清朗的天空，浮云缕缕，光影斑斑，笑着说：“若以后小施主还记得我，不妨在我离开的时候，为我也做一个纸扎？”

庄筱盘着腿微微颤了下，随即挺直了脊背，“是我的荣幸，师父。”

“您想做怎么样的？”

“就做个木鱼吧，能敲出好听声音的木鱼。”

“好的师父。”

。。。。。。

这日阳光和煦，少女在槐树下答应了一个老师父，待他圆寂了，为他做一个木鱼的纸扎。少女把这个约定谨记在心中。

十五天的清修，庄筱胖了半斤。

回程那天，在等大巴车来接人的时候，管厨房的老师父偷偷给她塞了一张写满菜谱的纸条，脸上严肃地冲她“咳”了一声，示意不要外传。

庄筱笑得灿烂如花。

“老师父，您圆寂的时候我也给您做个木鱼纸扎？”

画面顿时有点难控，小沙弥努力地安慰着想要揍人的大师父，庄筱直接被同伴们胖揍了一顿。

扫地僧乐呵呵地望着这一幕，一句叹息被吹散在风里。

“年轻真好啊，年轻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