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刀以前不知切过什么,刀刃钝的很,上面生了许多锈迹,磨都磨不下来。
不过有个防身利器,总会安心点。
褚朝云从刁氏那间出来时,已经有不少隔间的船娘探头望来,大家都惊吓着躲在门里,用同情的目光望向她的方向。
见他们这般惊恐又战战兢兢地目光,褚朝云心想,恐怕这种事不只她第一回遇上,就连以往,也是没有先例的吧?
不过,不管这两人来做什么,她只见机行事便好。
褚朝云在没什么光亮的走道里看着二人,略显淡定道:“我是褚朝云,请问两位是谁的手下?来找我做什么?”
其中一名大汉收回继续踹门的脚,轻瞥她一眼,态度不怎么和善道:“问那么多做什么,既然你是,那就赶紧跟我们走。”
褚朝云回手拽住门把,站住不动:“去哪?”
“少他妈废话!”
那人见她不肯动,便要伸手过来拉她。
褚朝云一个退让避进门内,而后迅速关门,只露出一道缝隙,冷声问:“去哪?不说清楚我不会去的。”
那大汉似是受不了这里的潮,浑身待的很不舒服,又见这女子磨磨蹭蹭不肯走,便目眦欲裂的又想踹门,“老子让你跟我们走!”
“咚”的一下力气极大,褚朝云被震得就要往后倒。
好在徐香荷在后面扶了她一把,然后也用手抵住门,又将门关回到只留一个缝隙的距离。
那大汉明显不爽,跟着要来第二下。
褚朝云心脏咚咚跳个不停,敌视向那二人,咬着唇就掏出短刀来。
她握着刀柄,做了一个要扎他们的姿势,既然没什么商量的余地,那她就死也不能下船。
“我说,去哪儿?!”
女子的声调微微提高,竟莫名听得来人愣了一下。
站在前面的大汉像是从没受到过这种威胁,猛地将腰上别着的鞭子抽出来,大骂一声:“小小船娘,你好大的胆子!!”
褚朝云也本着鱼死网破的劲头,大声吼了回去:“那你就试试看!!”
便在两方僵持不下之时,身后那大汉眼珠微转,忙走上来拉开前面的,表情稍微软和一些:“褚朝云,你必须得跟我们走,是钟管事叫我们来找你的。”
钟管事?
褚朝云看到他们的鞭子就本能想起赵大,她并不太相信。
于是,依旧强硬道:“不可能,钟管事有事会来船上找我,怎地叫了你们二人来。”
那人不想继续耽搁下去,便硬是磨出几分耐心道:“她就是此刻来不了,才派我们带你过去。”
褚朝云站着没动,像是还想问些什么。
那人“啧”出一声,又道:“她想吃你做的鸡排,你懂了吗?”
其实钟管事让这二人过来喊褚朝云时,就已经提醒过:“若她不肯来,你们便告诉她,我想吃她做的鸡排,她自然能明白。”
虽说这理由有点扯淡,但褚朝云听过,却浑身放松下来。
因为上次跟着程月在厨房炸鸡排那回,就只有钟管事知道。
既然这二人说得出这话,她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揣着疑问,她重新打开了门,抹掉一脑门的冷汗,淡淡道:“去哪儿?我跟你们走。”
那二人冷哼一声,在前面带路。
“下船。”
其中一名大汉应过之后,还顺带看了另一人一眼。
刚接到这差事时,他们压根就没把褚朝云放在眼里,还觉得钟管事小题大做,带个人来而已,何须对什么暗号。
可见到人后,才发觉,这褚朝云虽说是个不入流的小船娘,脾气倒是倔得很。
恐怕他要是不说出那个暗号,这人即便死在船上,也不会跟他们走。
那人本想呵斥褚朝云,叫她丢了手里的刀,可回头和女子对上视线,想到这女子的硬气,也不愿再徒生事端,便就由她去了。
这是褚朝云第二次下船。
心境其实和第一次已经不太一样。
第一次下来时她处处都小心翼翼,并且极其渴望那份短暂的自由,但如今,那点奢望已经不复存在,她眼中只剩下决心。
一定要从这鬼地方走出去的决心!
女子的短刀一直握在手里,生锈的刀刃在掌心压出深刻的印痕,不过她并不觉得疼。
西码头处,此刻东一片西一片的聚着些歇息的劳工,他们头戴的幞头明晃晃,虽说原本该是红棕色,可眼下有不少人的幞头,都脏的跟黑泥似的。
褚朝云正用目光寻着褚郁,就见左侧一棵树下,两片幞头的颜色红的鲜艳,像是经常换洗。
而戴着幞头的二人,正是褚郁和项辰。
褚朝云看到了褚郁,褚郁当然也发现了她。
小少年一见自家姐姐的身旁还跟着两名壮汉,且手中还都拿着鞭子,心中便焦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