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到此处由不得她不选,褚惜兰佯装镇定的站直了些,开口道:“管事请说。”
李婆子和她对视了一会儿,尖利的笑了声:“我就想要知道,我侄子李二达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他的死,跟褚朝云有没有关系??”
果然是跟三妹妹有关的事。
褚惜兰心想。
但她觉得李管事这话也问的莫名其妙,李二达是怎么死的,官府不是已经有了定论?
“李管事,我不懂你为何会把这事联想到我三妹妹的头上?”
“你且说是或不是?”
李婆子往前迈了一步,尖锐的目光刀子一样灼人。
褚惜兰不自觉的后退了下,“恕我冒昧,李管事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闲话才会这般联想,我三妹妹她一直在船上,根本接触不到李工头,她——”
“我就问你是还是不是?!!”
见褚惜兰一直想要给褚朝云辩白,李婆子顿时恼火起来。
老妇大吼了一声,又咄咄逼人的往前迈步。
褚惜兰确实有些惧怕这老妇,可也不允许有人硬要往三妹妹的头上泼脏水。
于是李婆子对着她喊,向来性子温顺的女子也被喊出了脾气,便迎着老妇扎人的目光大声回应道:“当然不是,不可能是!”
“唰——”的一下,李婆子抬手就把她推进了旁的空房中去。
而后飞快关上门,在门外气急败坏道:“你既不肯承认,那就一辈子别想走出蕤洲!!”
李婆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路出了大门往万春楼的方向去吃酒了。
褚朝云从长业寺比赛归来的第二日傍晚,老妇由于想念李二达,也独自一人来这里吃了顿酒。
她膝下无儿女,夫君也早早就归了天。
李婆子只有这么一个侄子。
她满心的希望都在李二达身上,想着等哪天捞够了本,她就把这差事交给李二达来接。
反正蕤洲这一摊的生意永不会断,他们姑侄几辈子都花不完的。
她拿李二达当亲儿子疼,也是想着等自己老了之后,李二达会照顾她,就算死了也有人给哭哭坟吧。
虽说李二达总是跟她吵架,还骂过她是“老不死”,但她知道,侄子说的都是气话。
她的宝贝大侄子总会给她养老的。
李婆子一边喝酒一边哭,脸上的妆花了好几层。
忽的,一戴着帷帽的女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那人盯着她笑了半晌,然后嘴角一咧说道:“你可真是没用啊,亲侄子都死了,你不去报仇却在这里喝酒?你就是喝死了,顶多也只是让仇人笑的更开怀罢了。”
李婆子喝的醉眼迷离,但这女子说的话她却是听得真真的。
老妇放下酒壶,阴冷的目光盯向女子,却只看到帷帽处坠下来的帽帘,“你是谁?为何知晓我们的事?!”
女子优雅一笑,而后轻蔑的看向她:“一条破船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这蕤洲的主子了?我是什么身份你还不配知晓,但我只能说,你侄子的死跟船上的船娘褚朝云大有关系,如果你想报仇,那就去杀了她啊~”
那女子不摘帷帽也不亮明身份,但字字句句都指向李二达是褚朝云害死的。
即便不是直接,也是间接。
李婆子本就讨厌褚朝云。
因为讨厌,所以她轻易就信了女子的话,也或者说是……她更希望这女子说的就是真相。
李婆子如今再去回忆,已经很难想起那晚的情景。
只是有一事,令她印象很深。
那女子本欲再跟她多说几句话的,可门外进来的小厮却心急火燎的上来催促她,“小姐,老爷得知长业寺比赛之事很是震怒,他叫您连夜赶回京中去,我们是不是……”
京中?
长业寺比赛?
翌日,李婆子立刻着人去打探了一下那些参赛选手的身家背景。
虽说也有几位女子是从京中来的,但基本连初赛都没熬过就被淘汰了。
只有一位贵女,是进了决赛的。
不过来找她的到底是谁都无妨,总之京中的人都本领通天,没准是暗恋她侄子,不忍心看李二达死的不明不白,这才忍不住出言提醒吧。
所以那女子说得对,她要报仇。
她一定要想办法弄死褚朝云!
可又一想,这事如今却更加棘手了。
上头多次警告过他们这些管事,不得随意弄出人命,犯了大错可以打死,如无过错,不得随便重罚。
之前云娘要赎身那事,她为了立功,为了和钟纯心争地位,所以才直接毒死了对方。
虽说上头也不同意云娘下船,可她手段太狠,还是得了极重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