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状态最好的百事通提议:“我们去敲附近人家的门,让他们送我们过江?”
百事通为人机灵,虽然也喝了不少,却是所有人中喝得最少的。
已经缓过来的彭治水马上附和:“好啊。”
项得力连连摆手说:“江边的人家,你们也敢去惹!他们是这一带最彪悍的家伙,政府说了这么多年的江边房子要拆掉的话,你们看拆掉了没有?如果不怕被砍,你们可以敲门去试试。”
脚底仍微微有些软的王正山说:“有一次我和力哥以前随朋友到这里来,也是夜半时候。有个朋友去敲门跟着闹了起来,结果被那些人拿着刀砍得到处乱窜。”
百事通问:“你们也跟着到处乱窜?”
王正山说:“他们不是一个人冲出来,是附近的几户人家一起冲出来。这江边人家不像垸子里的农民,因为有渡船,难免遇到各色人物白天黑夜闹事。他们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凶狠起来,可以说是杀人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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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山吐过几次以后,早清醒过来了。
彭治水说:“看来比我们岳城那里的人还要彪悍。”
项得力说:“彪悍。你们听说过这里的农民有上学的吗?估计小学读到毕业的也不多。
“这里两县交界也是两市交界,他们是典型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认得几个字后就在这江边讨生活,与你们岳城还是不一样。
“讲个以前的故事。当年日军在这上游二十多里的柴鱼镇设有一个据点,有一天上千从外地过来的红枪会部队带着红缨枪,喝过符水后开始攻打那里。
“你们都知道义和团是什么情况,喝符水,刀枪不入。几十年过去了,那帮红枪会与当年的义和团没有任何区别,照样是大喊着‘刀枪不入’向前冲,冲向鬼子据点。
“守卫据点的鬼子据说只有一个小队,两挺机枪,但就两挺机枪打得红枪会上千人马伤亡殆尽。这白衣江边据说全是尸体。
“红枪会的人悍不畏死,也确实不怕死,绝大部分人都死了,只有极少数活了下来。他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辗转流落,据说这江边人家不少是他们的后代。”
百事通好奇地说:“这么大的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彭治水摇摇头:“一个小队干掉上千人?”
项得力看着彭治水说:“可能夸张了些,具体数据没有人统计,但死了很多人则是肯定的。
“我听一个堂爷爷说,当年那支红枪会部队,是沿着下游方向开过来的。进攻鬼子据点的前一天,才到达我老家项家嘴,驻扎一晚后第二天清晨出向十里外柴鱼镇的鬼子据点起进攻。
“我那个堂爷爷当时才十来岁,亲眼见到红枪会的战士带着红缨枪行军走向项家嘴,去打鬼子,但是再没有一个人回去。”
彭治水问:“全牺牲了?”
百事通接着问:“这么英勇抗日的故事,怎么没有流传?”
项得力说:“那些外地来的红枪会战士,不是共产党也不是国民党,战乱年代没什么人在乎,抗日战争结束后来也没什么人在乎。
“故事只在我老家一带流传,后来我家也搬走了,现在大概只有一些老人记得了。
“官员们谁会记得一些外来的什么红枪会,而且是一支喝符水喊‘刀枪不入’的封建迷信部队?”
“只有两挺机枪,”王正山气愤地说,“他妈的什么红枪会,真蠢!”
“也怪不得红枪会,主要还是小鬼子的武器太厉害。有机枪,而且是两挺机枪,已经很厉害了!”百事通说。
“早已不是冷兵器时代,红缨枪遇到机枪,只能是一场屠杀,”王正山跟着感叹道,“打小鬼子,可惜我晚生了几十年!”
“不光是小鬼子,还有八国联军!”彭治水接着说。
“对,小鬼子骂过了,八国联军也骂过了,”百事通笑着说,“要不然我们去江边看看,有船的话直接划过去。”
“船上肯定都用链子锁锁上了,没有工具打不开。只怕……”项得力说。
“不用担心。我们可以从下游一点的河滩上走过去。江水在那里分成了几支,每支都不是太宽。那里的人也要过河,大概是不想走到这里来过轮渡,就搭了几座简易小桥。”
王正山停了一下说,“前几天我回来以后,顺着秀水县城的大堤来回走了好几趟。走,不远,也就两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