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沉皑查过一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弃婴的新闻,或者孤儿院的消息,但?都没找到同期的,无果,最后也放弃了。
“言威以为我被迫只能成为他的得力干将,其实我能力消失的时候,就已经在想我可以申请到起源实验室。”沉皑说,嘴角挂起了一丝嘲讽。
他还要查反起源进化的事,这也正好被他找到契机,言威也是?顺势答应了。
幽壑浅蛟,总有出头之日?的。
“那,那个小孩如果还活着,应该五六岁了吧。”时咎算了一下。
“嗯。”
时咎叹气。人和?人之间的区别就是?天差地别,受限于出生、环境、身边的人、周围的事、读过的书、看过的风景、与他人的交流、信息的摄入等等,同样的话并没有完全等同的意思,可人们依然乐此不疲地干涉他人,拿着自?己的经验。
如果认知不够高?,思维走向的或许就不是?高?山而是?悬崖。而人和?人之间大部?分的痛苦,都来自?于不允许别人做别人。
言威无法?接受沉皑对自?我的追寻。
沉皑觉得自?己几乎已经放下这些事了,因为自?从再次遇到时咎起,他的能力逐渐回?来,慢慢的,如同绿意盎然先要发芽,姹紫嫣红先要开花。一天一天能感?觉到那些久违的情绪侵入肺腑,好像过往只是?过往,曾经的悲怆也只是?曾经。现在、未来还有更重要的人和?事。
若要细想,似乎是?某个突如其来、梦到时咎的夜里。
沉皑想偏过头看时咎,却不料时咎也正盯着他。
“看我干什么??”沉皑问。
时咎还觉得奇怪:“干嘛?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沉皑有时候很想把他的嘴堵住。
不再用麻醉剂后,确实少了些可以制裁时咎的办法?。有点说不过他,但?是?体?力上扼杀他好像又有点太?欺负人。
列车的灯光明晃晃地照着两个人,照得他们的表情在彼此眼里都一览无余。
车窗外?是?黄昏了,此时列车正好在通过群山,夕阳也正好垂坠在两座葱绿之间,深橘色的阳光透过玻璃更是?正好照在沉皑深蓝色的瞳孔里,色彩被调和?得像紫色,如同无数紫罗兰摔碎在清冽的冰池。
时咎有些出神,他的思想仿佛跌进了亘古的冰川,蒸发变成雨又坠入无鱼的清潭。
他忘记转头去看窗外?的美景,因为他觉得美景已经在眼里。
甚至,忘记了一直这样盯着别人会不会不礼貌,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他想:礼貌不礼貌,我欣赏完再说。
还是?沉皑先不自?然地挪开视线,想开口让时咎看窗外?。
越过群山,是?一片无尽的海,是?那池清潭顺着河流最终抵达的大海。
沉皑刚张嘴,时咎就出声打断。他的音色有些清透,像愣神间不自?觉说出的话,导致每个字都被拉得很长很慢,沉皑见过这样的神情——第一次带他去图书馆,他在外?面欣赏整个图书馆的建筑美学时,也是?这样,急切得如同崇拜,虔诚得如同信仰。
沉皑震惊于这样的表情,好像万物都只是?他眼里汇聚成的光。
他说:“你的眼睛很漂亮,我很喜欢。”
在时咎眼里,被欣赏的就是?艺术品,沉皑本身就是?艺术品。
接着他又说:“我也很喜……”
话音霎时终止,好像一块帷幕盖住了他此时正欣赏的艺术美感?,他强制把自?己从主观世界里抽离出来。
久久没有得到下文,沉皑的手指抓着座椅扶手,抓得指尖泛白,面上却淡声淡语:“也很喜欢什么??”
世界上不存在的地方
时咎眼睛转了一圈,似乎在紧急思考,随后,他露出一个惯常虚假的笑容说?:“也很喜欢这样的眼睛在我的眼眶里?,不然你挖出来送我?”
沉皑指尖的血色瞬间回流,他转过头平视前方:“想挺美。”
时咎轻声笑了下,侧过身,将胳膊肘放在扶手上?,手则撑着下巴,他眨眨眼、眼含笑意:“沉先生以为我要?说?什么?”
沉皑不想理他。
“问你呢。”时咎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的胳膊,见?沉皑依然不为所动,便故意多戳几下。
戳得沉皑有点心烦,抬手一把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将他整个手攒在手心里?。
时咎不动了,静静保持这个姿势,但那股“我就是故意整你”的神情丝毫不减。
沉皑的手心是温凉的,时咎的手却是热的,那热量又慢慢传导去?了沉皑的掌心。
静置几秒,时咎勾起手指,用指尖慢慢划过沉皑的掌心。
他故意的。
沉皑觉得整个手臂都是麻的,实在忍受不了,便主动放开,垂下手,又恢复刚刚的姿态。
于是时咎又去?戳他:“能不能回答我?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你觉得呢?”沉皑皱眉。
时咎假装思索,但并没有思考出结果:“我不知?道。”
“那你就不知?道吧。”沉皑则一直皱着眉,手掌在看不到的地方攥紧得青筋凸起。
听到这个回答,时咎长叹一口气,重新?转回身体?坐直了。
那心思像停在了这片海,满心欢喜地吹着海风、迎着倒映澄澈的朗月,等待汤加王国的日出,下一秒又置身于萨摩亚的黑夜。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改改他这个藏心事的毛病。
同时另一边。季水风和季山月刚刚从一户人家里?出来,在逐渐消失的夕阳里?匆匆赶往另一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