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哽咽。
她毁了这里。
她没想到她来到恩德诺,同时带来了海拉的“死神”。
猜疑、虚妄,本就是海拉的日常,像一种全民免疫的病毒,在海拉不?值一提。
可这病毒在相对更加善良的恩德诺,变成了瘟疫。
公民不?仅发动战争,还遭受瘟疫。
在同沉初光宣扬爱的活动中,她研究的思维透明不?得?不?在极短时间内被提上来,而在人们彼此看见内心时,瘟疫停止了。
那?一天,季雨雪突然明白“死神”的天敌。
梦的裂隙
“不猜忌,不疑惑。”她说。
不猜忌,不疑惑。时咎顿感觉汗毛直立,他记得这六个字,刻在他当时住的监狱的墙上。
察觉到对方忽然屏住的呼吸,沉皑反手抓紧时咎的手,手指柔和在他掌心摩挲,再看?向季雨雪低声问:“您说的,海拉的死?神,就是虚疑病对吗?”
季雨雪重重点头。
所?以它?本不是一种病毒,它?就是一种生物,是生物,便有?自?己的思想。
“所?以……”时咎告诉季雨雪恩德诺近期发生的事,虚疑病的卷土重来以及感染目标。
听完季雨雪无奈笑了笑:“猎杀公民,是因为他们的怀疑和虚妄,如果他们肯彼此信任、团结一致,死?神就不会找上他们,我想也?是因为它?发现公民间存在爱的凝聚,可文明?中心充斥太多勾心斗角,迅速转移目标了吧。”
时咎当时设想过这个可能性,但这个假说过于泛灵论?,也?只能是朋友间茶余饭后的假设,却?没想是真?的。
听了半天的沉皑忽然开口:“如果公民能永远保持信任和爱,虚疑病是不是永远不会再来?”
想到季山月的事,沉皑又补了一句:“如果有?人恶意散播病株呢?”
季雨雪平静道:“死?神是一种生物,并不是无差别感染的病毒,即使你被它?盯上,若内心坚定,它?也?毫无用武之地。”
海拉的人永远恐惧,所?以永远是死?神的猎杀目标,但人们把这归结于“生老病死?,人生常态”的自?然规律,没人想过死?亡真?的就是自?然规律吗?
但堪不破真?相,季雨雪只能猜测是自?己在临死?前依然坚定相信着爱,才让死?神放她一马,可她被同胞残害了。
沉皑抿唇想着这些事,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他觉得宁静许多。
所?以季山月对于病株的盗窃其实是无用功,之所?以这个病大面积爆发,问题还是出在人心上,哪怕只有?小部分人内心不安定,也?会扩大成灾难。
也?就是说,虚疑病最初的形态,原本只是战争续存下,普通的瘟疫席卷,但病毒的爆发引起了公民无尽的恐惧,也?就是那个时候,海拉的死?神复苏了,它?们嗅到大面积恐惧,借由早期病毒,直接发展成攻击公民精神的传染病。
但死?神并不属于恩德诺,所?以公民永远不会想到,那是另一个物种的屠杀,只会以自?己的先有?经验判断那是普通病毒的变异!
于是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场变异。
可是季雨雪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推出了思维透明?。
死?神对于互相信任的人们无从下口,只能蛰伏在这个世界,让公民们过恩德诺式的生老病死?,偶尔,捕食一两个人。
但这一切结束于一次集体的恐慌事件,这个灾难的起源就是几年?前季川泽的自?焚。
在人来人往的文明?中心广场,会有?多少人目睹了那场自?焚事件?
沉皑再提这段历史,时咎皱眉小声问:“但公民们不是不相信季川泽说的话?”
说完他就反应过来,虽然公民们不相信季川泽说的话,但是他们目睹了自?焚与一场击毙,最主要的是,成年?人们不相信他说的话,那未成年?人呢?
在这次虚疑病大爆发前夕几个月,公民们自?杀的开端,就是未成年?人。
“死?神会离开恩德诺,回到海拉吗?”时咎问。
问到这里,季雨雪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随即摇头。
自?从她到来后,恩德诺的公民注定要彼此链接。
“那要怎么完全化解?”
问到这里,季雨雪忽然轻轻“啊”了声,她随手指了指这些扭曲物,淡然道:“需要人们之间的爱。我在这里呆了两百多年?,看?了无数个人们的梦,所?有?世界,所?有?宇宙,都靠爱意存活,爱是整个宇宙的通行证。”
这是两百多年?前,季雨雪和沉初光传道时类似的理念,也?是恩德诺大部分公民一直奉行的真?理。
虚疑病,也?就是死?神,从来不是病毒,它?蛰伏在每个人身边,窥探每个人实施“恶”的行为,一旦被实施过,便在进化前被检测出来。
作恶的未成年?,与用道德束缚了自?己的未成年?。
沉皑想到起源实验室的检测仪器,原来他们所?做的事并不是检测病毒,曾经的教化所?做的也?不是病毒剥离,而是去除将恶念变为行动的可能性。
这个仪器是沉家以前的科研人员研发出来的,所?以他们应该朦胧中猜到过什么,以另外一种方式、歪打正着般实现与死?神的对抗,同样,死神也与他们对抗。
心里有?了恶意,即使躲藏在科技下,也?会被死?神拖出来,所?以那些孩子无法进化。。
沉皑问:“就算您不是恩德诺真?正的公民,不是也?生活过很久吗?为什么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