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咎还没回答,舟之覆“噌”一下从?床上站起来了?,他不耐烦道:“你想屁啊想,时咎是我的宝贝,你凭什么想?”
何为?愣在当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嗯呃”半天,不确定?道:“可是十九不是,不是和沉先生在一起吗?什么时候……”
时咎无语道:“你别理他!神经病!”
舟之覆大喊大叫:“哎呀!我的时咎宝贝,你说?谁神……”舟之覆说?到这里突然不出?声了?,他顿在原地,忽然自顾自转了?个身,重新坐回床上,眉头?皱起来好像在想什么。但这副模样在外人看来就是神经病确诊了?。
时咎注意力转移到言不恩身上,稍稍弯下腰轻声问:“怎么样了??”
言不恩摇头?。
“好吧,下次再来吧。”时咎摸她?的头?,“也可以?天天来,天天磨他,说?不动就揍他,揍到他答应为?止。”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舟之覆突然警觉地抬头?:“你说?揍谁?”
时咎皮笑肉不笑:“谁接我话就揍谁。”
舟之覆哭腔:“宝贝你变了?,你一定?是不喜欢我了?。”
时咎戾气咬牙说?:“滚!”
这一次何为?的时间?坚持了?很久,直到沉皑和时咎带着言不恩离开,他也保持着意识。
舟之覆陷入深思很久,旁边何为?小心翼翼问他:“舟先生,你在想什么?”
舟之覆才抬头?与何为?担忧的目光碰上,舟之覆“嘶”了?一声,歪头?说?:“监狱里定?点才能出?去?,平常只?有我一个人,季山月不算人,我可以?试探的机会?太少了?,哎蠢东西我问你。”
“啊?”何为?端正身体听他说?,连这不礼貌的称呼都忽略了?。
却听到舟之覆小声又一本正经地说?:“你想去?精神病院吗?”
何为?瞪大眼震惊:“啊?”
舟之覆的心思向来没人能猜中。他非常乐意当一个独自快乐的精神病患者,如果这可以?让他更接近自己所想:我与我周旋,宁作我。
只?是这从?监狱跋涉到精神病院,还得?费一番功夫。舟之覆想起自己在对言不恩发?癫的时候,沉皑与时咎肯定?跟那?边季山月聊了?些什么,说?不定?,季山月这莽夫性格会?问出?能不能提前释放的话。
他毫无察觉地拿自己的惯性强加于他人,并朝监狱另一头?大喊:“季山月傻狍子!”
嘶,好像有问题询问对方不应该这么不礼貌,于是舟之覆去?掉了?不礼貌用语,重新大喊:“傻狍子!”
季山月没理他,舟之覆连续不断喊了?好几声,荡得?整条走廊都在“傻狍子,傻狍子,狍子,子……”
喊得?何为?在旁边紧张提醒:“舟先生,不要这样叫人,人家不会?回答你的。”
“哦。”
经由?何为?提醒——其实舟之覆知道这样叫不好,但他就是想知道季山月会?不会?答应,现在有答案了?,他只?能叫回季山月的本名,又是连续叫了?好几声,那?边不耐烦的声音才传过来。
“你烦不烦?叫丧啊!”季山月怒气冲冲的,一出?声,就好像回到以?前大大咧咧的状态。
舟之覆嘀咕:“也不是不行,但得?加钱。”咳,他言归正传,大着嗓子问,“你刚刚跟他们聊什么了??”
片刻,季山月的声音直冲过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舟之覆说?:“你想出?去?吗?给我点参考意见!”
“给你大爷来两个王八!滚!”
“别这样嘛!我们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王八!”
季山月不理他了?,任由?对面大喊大叫骂人,也不想理他了?。
季山月一直躺在小床上,目光却看着那?扇长方形玻璃窗,外面的栏杆也只?是简单的十字形,但在这个监狱发?生越狱事件前,连那?个栏杆也是没有的,光秃秃的玻璃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场景,只?是窗户对着安全中心背后,那?背后是一片花草树木。
花草无情人有情,偶尔季山月也会?泛灵论,觉得?花草也有情,不然为什么看着这永远不变的墙壁都算平静,看向窗外的花草反而生出?悲凉。
他以?为?他会?死,当他从生物坟场昏迷过去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醒来,但醒来后四周都是黑色,他像行走在一个没有边界没有恒星行星的宇宙,没有人听到他,他也听不到任何人,后面又是昏迷,直到下一次睁眼,眼前是老宅他的房间,熟悉的地方。
他看到言不恩,才知道自己一直困于她的结界。
老宅里没人,后来连言不恩也离开了。他便一个人在这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像山像月。
他和自己打架,去?争夺站在那?束光下的权利,求得?一个本我超我的延续,每天都筋疲力尽,包括现在,战争无时无刻不在进行。
刚刚沉皑问他,他怎么想。他说?不知道。
时咎对他解释:“我不知道你的人格在之前是不是也因为?夏癸的催化,但现在她?死了?,这些问题你就要自己解决了?。你知道另一个你出?现的原因是无法接受季纯代替季水风,但你又很爱她?,你不想内心这么煎熬,就发?展出?另一个你来代替你承受,他是保护你,但你真的需要他保护吗?”
小床的塌陷突然恢复如初,季山月站起来,摸索着走到窗边,双手攀上那?块透明玻璃,沉默望着外面的花草。他想,他理解自己,却永远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