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四周仍然不见光,他走不动了,他用手去摸着地面爬,周围声音像是蠕动的虫,这里像是一片爬满虫的没有水的游泳池。他像是爬在虫分泌的粘液上,仿佛进了猪笼草马上就要被溶解。
&esp;&esp;他的视觉在此毫无作用,听觉也开始扭曲了起来。
&esp;&esp;他好像听见了因果的笑声。
&esp;&esp;而后脑海里重复播放着她在走廊朝他扬起的那一个笑容,倒带,播放,倒带,播放,一直一直,倒带,播放。
&esp;&esp;咔擦一声,锋利的剪刀合在一起,然后“咚”地滚落了什么,咕噜咕噜地往他这边过来,这里好像不是平地,是有一定的坡度的,所以就一直滚一直滚,直到滚到他手边,本来要滚过他的身体,但他接住了。
&esp;&esp;小小的,还有长长的,丝一样的,他双手摸着,摸到了两个凸起的东西。
&esp;&esp;他不敢动,不敢往下摸,抽回了一只手,去摸自己的眼皮,一模一样的触感。他把手指往自己的眼球里伸,摸到了承载他眼球的骨骼,然后又摸上手里的,往下,伸进去。
&esp;&esp;他的大拇指贴在柔软但撕裂开的肉里,硬质的,整整齐齐的。
&esp;&esp;牙。
&esp;&esp;月亮从云里亮了相,月光发着白,照了下来。
&esp;&esp;他看着这一片满是血的小牙,僵硬的目光一点一点地往上偏,那两个刚刚被他从里到外摸个透彻的眼睛正直直地瞪着他,嘴巴两边被切开一个笑,一个永远会保存在那里的笑。
&esp;&esp;她脖子以下什么都没有了,只留这个细细的断颈,再往下滴血。
&esp;&esp;他没有吓得扔掉,也没有叫出声,就是和她那双还残留着泪痕的双目对视。
&esp;&esp;蠕动的虫,咕叽咕叽地动。
&esp;&esp;他把她抱在怀里,抬起眸,她的鞋子掉在一边,脚在空中晃啊晃。
&esp;&esp;熟悉的声音在这一片水声中醉醺醺地含糊着:“……我操,这么小的逼,妈的……捅都捅不进去……”
&esp;&esp;他看向刚刚被他扔在地上的剪刀。
&esp;&esp;但那个人又蹲下身去捡了起来。
&esp;&esp;他又看向另一边地上的红砖头。
&esp;&esp;好像四肢比较难剪,那个人费着劲用双手去握剪刀,嘴里还哼哼着:“骨头这么硬……”
&esp;&esp;他抱着她的头颅,爬向那块红砖头。
&esp;&esp;啪地一声,胳膊着地,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砖头,就僵住了。
&esp;&esp;“什么玩意儿……半天捅不进去……”那个人拿着剪刀开始从薄薄的肚皮刺进去,剪开她的肚子就像给娃娃掏棉花一样,里面的器官就和棉花似的挤了出来。
&esp;&esp;肉啊肠子啊就跟水似的从她身体里流出来。
&esp;&esp;他拿到砖头了,可是起身一阵眩晕,手里的头颅也没有拿稳,往后面滚了过去,他回头想去追,但他听着肉的声音又转回了头。
&esp;&esp;听觉和视觉一起扭曲了。
&esp;&esp;他看到好大一只蟑螂在吃人。
&esp;&esp;把她的内脏都掏空了,然后把触手插进仅剩的皮骨肉里。
&esp;&esp;他突然笑出了声。
&esp;&esp;而跟这笑声一起响起的是警车那“didodido”的环绕音。
&esp;&esp;那只蟑螂虽然吃醉了酒,但对警车的声音格外敏感,他当即就把那只剩了躯干的肉扔到一边,准备转头就跑,却是迎面撞上了那双死一般的目和那不由分说便砸下来的红砖。
&esp;&esp;把他的脸拧成了麻花。
&esp;&esp;令吾循着桓难的声音打着手电筒进了这个死胡同,那亮堂的白光往他身上一照,仿佛是用红颜料直接泼了他一身,他一直重复着用脚踩着地上的人的脸这个动作,那人脸上已经脱了一层皮,只剩下血淋淋的肉了。
&esp;&esp;令吾吓得上去抓他的胳膊,刚把他扭过身来就见他怀里抱着的人头,这回是真的当场吓出了尿,而警察也被他尖锐的叫声吸引了过来,一齐齐地进了这本就狭窄的胡同。
&esp;&esp;而桓难只是疲惫却紧紧地抱着因果的头颅,一身是血,仿佛刚被生出来。
&esp;&esp;一言,不发。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