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他随手将编织袋抛了出去。
然而几秒后,他并没有听到编织袋落地的声音。
他有些诧异地扭回头去,就见编织袋落在那个戴口罩的女孩手里。
女孩披着头发,戴着鸭舌帽,一身灰黑,连眼睛都看不见,但从袖子里伸出的手指,却纤细而白皙。
这样的一只手惹起了年轻人的兴趣,或许帽檐底下,并不是一张不敢见人的丑脸。
“哟,你他妈干嘛,看上老子了?”年轻人挑衅道。
对于明显弱于自己的人,他丝毫不惮于暴露自己的阴暗面,因为她们除了被自己欺负哭,也做不了别的了。
看着她们哭就很有乐趣,让他有一种想要赞美丛林法则的冲动。
“杀你。”邓枝冷淡道。
“嗤,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是什么觉醒者吗?你就杀——”年轻人嚣张的讽刺还未说完,就看到一只黑色的虫子落在自己脸上。
他皱起眉,猛地拍向自己的脸。
啪!
响亮的巴掌后,黑虫却消失不见。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他自扇巴掌,不免暗自取笑。
“呵,昆虫系觉醒者,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老子可是——”
他恼羞成怒,然而话又没能说完,因为他看到了街边人逐渐恐惧的眼神,他们收起偷笑,仓惶后退,目光颤抖地望向他的身后。
身后?
身后有什么呢?
他疑惑的向后望去,只见一团黑色的虫雾悬在他身后,他的眼睛蓦然睁大,瞳孔近乎缩成针尖。
“我操!”
他刚一张嘴,虫雾就向他袭来,从他口鼻,双眼,耳朵,任何有孔洞的地方钻了进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抱着脑袋就地翻滚,并疯狂向四周爬窜。
人群呼啦散开,留下他狼狈的,在大街上哀嚎求饶。
没过多久,他的声音消失了,虫雾飞走,马路上只剩一具骨架裹在价格不菲的衣服里。
昆虫系S级觉醒一阶能力【蚀骨吸髓】。
邓枝发现,她似乎还没听到他是谁。
不过这不重要,她将编织袋塞进老瞎子手中,挤开人群,漠然离开。
她的确不知道,那个年轻人就是战神公会会长的儿子,早有耳目将街上发生的事通知了会长,他此刻正带着公会的干将急速朝此处赶来。
邓枝沿着泥泞的小路向穷谷村的方向走去。
家里应该还留着些东西,母亲的东西,她想要收拾一下,至少,不要再放在那里了。
天色微沉,邓枝才走到熟悉的家门口,她发现他们家大门被铁链锁着,墙上用红漆画满了类似符咒般辟邪的东西。
短短两年内,邓家死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同姓的叔伯都没能幸免,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家人是被鬼索命了。
村里人迷信,便在这里画了符咒,希望镇压住房子里的鬼。
邓枝还真没有力大无穷的本事,无法,她只得从墙上翻进院内,进入自己昔日的家。
倒也托了鬼的福,家里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放着,没有人敢拿。
她的目光扫过院子和屋里的种种,看见那柄熟悉的斧头。
她就是在这里,将叔伯和父亲劈了的,就像星大新生进地下城里,劈那些恶扑者和哥布林一样。
这里何尝不是另一座吃人的地下城,脆弱的人类要经过一路砍杀,直至取了最高等级异兽的性命,才得以脱逃。
她背过手,抚向身后的背包,喃喃问:“妈妈,你当初是怎么把我带出地下城的呢?你甚至连觉醒者都不是。”
“而我明明是S级觉醒者,却无法将你带出这座地下城。”
邓枝在家里住下,她需要从熟悉的环境里获得温暖,这里到处都是母亲出现的影子,它们仿佛依旧存在,每日在她眼前。
她只是看着,就觉得自己还算活着。
等她积蓄够了温暖,她想要离开联邦,去太平洋孤岛国,或者去极地冰川组织。
她对外是一个已死的人,自此消失,才不会给黑灯会带来麻烦。
然而此刻她并不知道,战神公会已经盯上了她,会长一通电话,打去了蓝枢二区。
她在家里住了一段日子,生活古井无波,母亲的东西都被她收拾好,她准备彻底离开这里了。
就在这时,画满红色符咒的院门被人敲响。
邓枝抬起眼,目光直直地向大门望去。
她这里,怎么会有人来呢,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