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鞋面和裤腿上,甚至还有很凌乱的泥印子,一道又一道,斑驳交错,在黑夜中映出棕灰色的阴影。
如同束缚他的枷锁。
无形的,从地面延伸出的荆棘。
但他还在努力朝闻濯展露善意,证明自己并不是坏人,没有恶意,只是想得到一杯热水,甚至不奢求一处能过夜的场所。
“我看这棵树挺麻烦的,倒在路中间,很麻烦,不方便。你来之前,我也想帮忙搬,但是力气太小,没有搬动,不好意思……”
闻濯听见游司梵隐含祈求意味的声音,很可爱地细细诉说前因后果。
他是怎么来的。经历了什么。很想帮忙,却失败了。
闻濯莫名觉得,此时此刻的游司梵,一定是笑着的。
他猜对了。
游司梵确实像闻濯猜测的那样,唇角弯起礼节性的弧度,在体力耗尽的情况下,仍然竭力保持礼貌。
尽管知道那么黑的天色,对方离他三四米远,这个距离下,什么表情都不会看清楚。
哪怕他选择向眼前这位隐约眼熟的男人做鬼脸,对方大概率也不会知道。
游司梵被自己过于天马行空的设想无语到,嘴边扬起的笑多添几分真切的意味。
他继续说完未尽的言语。
“……就是这个情况,没停电前,我看见这里亮过灯,就想过来。现在应该是停电了吧?我可以帮你……”
“不用。”
但闻濯拒绝了他。
游司梵没说完的话被短短两个字卡回喉咙,眨了眨眼,唇齿呢喃出含糊的“啊”声。
意料之中的答复,他也没指望萍水相逢的路人会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很不安全,也很不明智。
可是真正被拒绝时,游司梵还是很难过。
他准备道别,询问下山路线的时候,闻濯却继续开口了。
“不用帮忙,这棵树先这样放着就好。”
对面的青年面容模糊,唯有雨衣兜帽下露出一截下颌,线条利落而英俊。
他如此道:“雨这么大,要进屋歇一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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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个……要不还是算了吧?”
游司梵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扒拉着衣帽间的门框。
“穿你的衣服多不好……”
黑暗中,闻濯头也不回,还在衣柜前挑选适合游司梵的服饰:“不麻烦啊。”
“哐啷”。
没有灯,他开错柜子,摸索数下发现是冬天的衣服,并不合适夏天穿,又很快合上,转向另一处。
“你也不是第一次穿我的衣服应急,”闻濯淡淡道,“没事的。”
游司梵:“……”
他感觉自己尴尬到快要升天了。
闻濯戳破这件事,简直比他刚才在别墅外腿软晕倒还要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