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人能享受到秦王的专程保护?看来,秦王果然十分?看重他?们!日后,他?们在秦国的日子不会差了!
然而,又走了几日,后胜与田建发现,他?们连咸阳的影子都没看见。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的身边都是荒地。茂盛的野草有半个人那么高,野草之?间,还能看到零星的白骨。
田建见状,心里有些发毛。本能告诉他?,有哪里不对,只是,他?不敢往深处想。
后胜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强撑起一抹笑容,朝身边的姚贾问道:“咱们是不是走错了路?”
姚贾面上?浮现出一丝极为微妙的笑容来,看向田建与后胜的目光,似讥讽,似怜悯。
“没有错。秦王为齐王准备的封地,就在前面。”
“我们怎么可?以直接去?封地,而不去?见秦王呢?”
“这自然是因为,秦王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浪费在你们这种人身上?!”
最?终,这处偏僻之?地,成为了田建与后胜的埋骨之?所?。
田建和后胜至死也想不明白,他?们明明都那么听话了,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为何秦王还是不肯放过他?们。
……
咸阳
接到田建和后胜死讯的嬴政,眼中有种残酷的漠然。仿佛他?不是赐死了两个人,而是碾死了两只蝼蚁。
“如今天下已经归一,原六国王族留着也没什么用了,送他?们上?路吧!”
“陛下,不可?!攻灭他?国之?时,保留对方的王族血脉,是诸国的共识啊!”
王绾下意识地出面制止嬴政的所?作?所?为:“若陛下以残酷暴烈的手段对付六国王族,臣担心会为陛下招致骂名。”
“区区骂名罢了,寡人难道会怕么?”
近些年,嬴政为了完成“爱民如子系统”布置的任务,做了不少惠民之?事,正?因如此,他?的名声上?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然而,嬴政知道,所?谓的“仁君”,始终是他?人眼中的假象。
骨子里,他?还是那个手段狠辣的秦王。如今的他?,不过是在真实的内里之?外,披上?了一层温情脉脉的外衣。
“纵使陛下您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您也要为子孙后代考虑啊!若有朝一日,大秦也遭逢不测……”
“若有朝一日,大秦不幸亡了,没有人会放过寡人的血脉,也没有人会放过大秦宗室。这些,令月不是都已经透露过了吗?”
嬴政的话语中,透着浓浓的血腥味儿:“既然六国之?后不会对寡人的血亲手下留情,寡人又何必对六国之?后手下留情?按照后世的准则,改朝换代之?时,该将前朝血脉斩草除根才是!否则,总有人要打着六国后人的名头造我大秦的反!如今,寡人就断了他?们这条路!”
王绾听到这番话,终于说不出什么来了。
大秦刚刚完成统一,但他?已经深刻地体会到,秦王政与从?前不同了。
在天下?一统之际,嬴政干脆利落地赐死了六国王室后裔,没有给他?们丝毫的反应时间?。
无论是?在咸阳待得?好好的韩然、姬喜、魏假还是?赵偃,几乎都在同?一时间?被毒杀。
那些近枝宗室们,也步了他?们的后尘。
至于远枝,本就已经淡出了六国王室体系自寻出路了,嬴政还不至于对这些构不成威胁的人动手。
六国王室近枝后裔之中,也唯有三人得?以幸免。
这三人便是?奉秦王政之命入楚为王的昌平君芈启,一直在秦国为官的昌文君,以及为秦国变法?出力不少的韩非。
身着?衮冕服的嬴政拾级而上,负手立于高处。
饵已撒下?,他?倒要看看,朝中臣子与六国旧臣之中,有多少人会支持他?,又有多少人会反对他?。
近侍程武望着?台阶上的君王,不由低下?头,悄悄地擦了擦额间?渗出的汗。
这些日子,王上身上的气势,愈发强盛了。
从前,他?还敢偶尔在王上跟前说几句逗趣的话,如今,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此?时,程武就站在距离秦王仅一步之遥的地方,但他?却觉得?,秦王与他?之间?,似乎隔了一个?世界。
恰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了通禀声,道是?公子子婴求见。
嬴政收回?了眺望远方的目光,眼?神似乎变得?柔和了些许:“让他?进来吧。”
程武觉得?,这时候的秦王,才多了几丝人情味儿。
两年前,年仅四岁的公子子婴被秦王收在膝下?,充作养子。原本秦王对公子子婴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想到,这一日日的相处下?来,反倒处出了些许感情。
但愿,秦王在见过公子子婴之后,浑身上下?的冷气和杀意能够收一收吧。这样,他?们这些近侍也不必时刻提心吊胆。
子婴虽然才六岁,瞧着?已经却比寻常孩童要沉稳许多。
他?从门口走进来,乖乖地给嬴政行了个?礼,面带孺慕地看着?嬴政:“子婴听?说,阿父已攻灭六国,不日便要举行登基大典,恭喜阿父!阿父果然是?盖世英雄,非常人所能及也!”
嬴政看着?子婴眼?中不加掩饰的崇拜之色,嘴角微微上扬。
“不过是?情理之中的事罢了,不值一提。”
子婴不赞成地摇了摇头:“除了阿父之外,有谁能够完成这样的伟业?怎么会不值一提?阿父实在太?自谦了!”
“别以为你与寡人说这话,寡人就会忘记抽查你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