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江北声应该回家了。
冲动渐渐冷却一些,他这?次被风雪胁迫,终于想起来要?打车过去了。
出租车内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沈筠携带来的寒冷,他默默坐在车内,心里什么?也没?有想。
司机却仿佛没?有看到他这?幅摆明了不愿交谈的模样,瞥了眼车内的后视镜,试图和他搭话:“小兄弟,怎么?除夕夜还在外边儿逛?不敢着回家和家人团聚吗?”
他或许只是好心询问,沈筠心想。
于是沈筠坦诚道:“家人都没?了。”
“哦,哦哦。”司机即使经验丰富,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接他这?话,支支吾吾半天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节哀。”
路上再没?有企图搭过一句话,沈筠不禁松了口气。
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别?人无关痛痒的几句询问,未必值得你掏心掏肺的回复,那对双方来说都太冒昧了。
太阳大概只是昙花一现,在沈筠刷题的时候偷偷又藏进了云层里,路上积雪很厚,即使为了城市交通正常运转已经进行了初步撒盐处理,但车行?进的很慢,足够沈筠的迫切转为冷静。
沈筠甚至都没?有离江家所?在的楼很近,只是远远站在路灯底下。他没?有刻意去数哪一层里住着江北声一家,他只是过来看一眼而已。
路灯从他头顶洒下冷寂的白光,照在地上,和晶莹的雪花分外合拍,却一同被周围的万家灯火遗忘。
热闹被钢筋水泥隔在里面,烟花爆竹声里的其乐融融是与他无关的。
沈筠恍觉自己此刻和卖火柴的小女孩有了一丝微不足道的相同之处。
他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几分钟或是几十分钟。
风雪愈演愈烈,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融化成一滴水,沿着眼眶落下来,像是一滴晶莹剔透的泪。
然而沈筠是很少哭的,这?自然也只是雪水而已,他眨眨眼,驱赶走再次落于他眼睫上的一片雪花。
其实,也没?有很想见他。
沈筠拢紧衣领,重新随风雪一起移动,不愿再停留。
“哥,怎么?了?”林与歌见江北声望着窗外发愣,眼睛下意识追随过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异常之处,只是风雪更?猛烈了一些。
江北声没?有理会他,匆匆在门口换了鞋拿着外套和手机离开。
“哥!饭还没?吃呢你去哪儿?”
门哐当一声响,江北声自动忽略了屋内的挽留。
他确信自己刚才看见沈筠了。
江北声脚下步伐愈来愈快,心里起初只生出了一团小火苗,如?今愈演愈烈,让他整颗心,连同整个人都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