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什么堵?水箱是铸铁的,咱们还能凭空徒手焊接吗?还是,用?石头堵?用?抹布毛巾堵?”郝团长摊开手,看着赵朱直摇头——疯了,这姑娘已经彻底疯了!
赵朱没答话,却是迅速行?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就拿了一件东西过来,而郝团长看到她手中的东西,也忍不住拍案叫绝:“我怎么没想到,来来来,赶快堵上,咱们赶快继续赶路。往后的路越来越好走,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今天一定能把消息传达上去!”
赵朱拿来的东西平平无奇,那只是小小一截木头——将它削尖后,插进水箱的洞里,就能够暂时堵住缺口,而木头遇水还会膨胀,更是会把水箱破洞越堵越严实,起码把接下?来的路坚持跑完,肯定是不在话下?。
郝团长大呼高明的同时,不停地称赞着赵朱真是足智多谋。
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又或许好事多磨,过了这一坎儿,接下?来的路程果然?就变得?一帆风顺。
两个小时之后,赵朱就已经见到了省城气象局的刘主任。
等赵朱说?明来意,而他也毫不犹豫,跟着他们一起去了省革委会,把暴雨的危险性与事态的严重性,向上级领导做了详细的汇报!
很快,请求军队出动?直升机炸掉板桥水库副溢洪道的申请就得?到了批准。
得?到了领导指示后,赵朱就再?次返回了汝南。
尽人事,听天命,她要亲眼去看着,到底这一切会不会改变?
恶劣的天气没能阻挡英勇的飞行?员们,战士们冒险启动?了飞机。
赵朱看着飞机起飞,巨幕苍穹之下?,那逐渐变小的飞机仿佛一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飞蚁。
蜉蝣之力,也敢撼树?
赵朱仰着头,看着压在头顶的铅色天空,仿佛与虚空之中未知的存在对视:“若能,有何不可?”
随着一声?声?炸雷般的声?音响起,积蓄着可怕伟力的水流被?分?散开去,冲向预留的泄洪区,冲向山间,冲向洼地,但板桥水库被?保住了!
同样,石漫滩水库、竹沟水库、田岗水库,因?为提前进行?了堤坝加固,也都坚守住了阵地。
这也是因?为之前被?挖深拓宽的河道,成了最好的泄压阀,它们不断将天空中倾泄而下?的水流分?散开去,让它无法集聚起毁灭的力量。
赵朱裹着雨衣,在水库边上来回巡视,水库中原本不断拍打堤坝的惊涛骇浪,仿佛要择人而噬的怪兽,但最终,它们还是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当腕上的手表的指针指向了12点整,赵朱忍不住放声?大笑,但她的笑容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不知不觉流出的眼泪所?淹没了。
对这场消弭于无形的危机,对他们躲过了怎样的灾难,人们一无所?知。
独自一人知道这个“真相”的赵朱却为他们的无知无觉感到了由衷的欣喜——不,改变了的历史里,悲剧已经不再?是“真相”了……
寻亲
从准备参加广交会开始,这半年时间,赵朱一直都?在外奔波,偶尔回家一趟,呆不了?多久就又出差,忙得脚不沾地。
如今,心中一件大事已了?,赵朱不等?开表彰大会,就急匆匆回了?家,然而,她却万万没想到,在家等?着她的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来到了?熟悉的院门前,赵朱竟然有了?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她摸了?摸脸,鼓了?鼓腮帮子,想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让自己能稍显得胖一些,但夏日的衣服轻薄,她远比几个月前单薄的身形可?是骗不了?人。
果然,等?祖孙俩一见面,赵奶奶瞪大了?眼,看?不够似的上?下打量着她,嘴里不停嘟囔道:“乖,你?咋瘦成这样子了??这是生生熬瘦的吧?啊?”
奶奶心疼地拉住她的手,看?得眉头紧缩,突然,她猛地一转身:“不行,我给你?做好吃的去,咱可?得好好补补。”
“奶!我不饿!”赵朱连忙出声?叫住她:“这不晌不夜的吃什么饭啊?快别忙了?,咱坐下好好说说话,恁长时间不见,你?都?不想我呀?”
赵奶奶腿脚原本不大好,这一年多来多亏赵朱经常给她按摩,才把拐棍丢开了?。
听见赵朱的话,她急乎乎又转过了?身来,竟然左脚拌右脚,差点儿没站稳,多亏赵朱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才把她给扶稳了?没跌倒。
经这一遭有惊无险的折腾,两人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来。
赵奶奶笑得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水,她伸手摸着孙女的脸,嘴角要翘起?来,又忍不住往下撇:“俺恁排场的大闺女,咋成个又黑又瘦的柴禾妞了??”
赵朱才不矜持呢,她弯下腰,让她摸得更省力气些,嘴里还撒着娇:“谁说嘞黑瘦就不排场了??你?再?瞅瞅,嫩家的妞妞胖瘦都?排场的狠咧!”
赵奶奶被她自卖自夸的样子逗的直咧嘴笑,又爱惜地抚摸起?她的头发:“好不容易留起?来的头发又剪短了?,再?留到能编起?辫子来,可?得一两年呐!”
祖孙俩正?在感受久别重逢的温情脉脉时,突然,一个声?音打断这天伦之乐:“婶子,这是我大侄女回来啦?”
闻言,赵朱站直了?身子,朝声?音来处望去,却见一个穿着灰蓝色布褂子的中年男人站在堂屋门口,正?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她。
赵朱有超乎常人的好记性,但这人却看?着十?分眼生,明显不是赵家村的人。听他的称呼,也不知道这是哪一门的远亲,于是,她只是点头微笑,没有贸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