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沈应在朝中改革多年,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藏头露尾的作风。
沈应当即不悦道:“有话说话,你看陛下做什么,难道他能帮你说不成。”
这话听得红罗心里都咯噔一下,心说这小沈大人怎么病了一场,对陛下怎么越发不敬了——倒也没有说以前沈应就特别尊敬霍祁的意思。
但以前总归还能感觉到沈应对皇家威严是有些忌惮的。
但如今……
红罗一边咯噔着一边心里想自己要不还是麻溜收拾东西跑路吧,感觉这两人迟早有一天要大闹一场,连累身边的人都遭殃。
红罗跪下叩首道:“小人不敢——”
霍祁听到唐陵被叛军抓走正不高兴着,沈应这番举动可不就赶上了。
霍祁冷笑:“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跑到朕面前来耍威风。”
正在弯腰收拾药箱的钱大夫闻言皱着脸,跟地下跪着的红罗对视一眼,两人估计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腹诽,这都什么毛病?刚才沈应还昏着的时候,这两人看着还像对恩爱痴缠的小鸳鸯,怎么一转眼感觉两人就成宿敌了?
红罗都不禁想高喊一句,我的陛下和沈大人哦,你们两个都偷偷在背后瞒着我们干什么了?
沈应倒像习惯了一般,只是无奈地看向霍祁,眉梢眼角似有千般无奈。
沈应疲惫地叹息着,起身拱手向霍祁告罪。
“臣不敢。”
霍祁的火气蹿上来,他压抑着呼吸大步来回走了两步,忽然愤怒地就钱大夫刚刚收拾好的药箱扫到地上,药瓶哐当咂了一地。
钱大夫:……就挺突然的。
为免殃及池鱼,钱大夫连忙跑到红罗身后跪下,屋中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跪下喊着陛下息怒。
霍祁哪有心思理会他们。
他如今眼睛里脑海里都只容得下一个人。
霍祁逼近沈应,走到咫尺之距,逼得沈应不得不抬头看他后,霍祁冷冷地看着沈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他。
“你知道朕最恨你什么吗?”
沈应只是看着他。
“朕最恨的就是你这副看似谦卑实在倨傲的态度。”霍祁气愤,“你把朕当什么?三岁小孩?你随便哄哄就能上钩的玩具?你究竟有没有把朕当作一个皇帝?你究竟把朕这个皇帝当作什么?”
沈应仍旧看着他,曾经年轻的眼眸中已经染上了岁月的痕迹,或许是有过对比,霍祁如今看着这双眼睛才惊觉他们已经是那么的苍老,仿佛许多人失去的时间,未曾拥有过的岁月都迭加在他们身上。
他们的朋友,他们的敌人。
他们活过了这些人的两倍,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比所有人都要更加苍老。
霍祁已经许久没有直视过这双浸满风霜的眼眸,所以他不敢说其中的痛心和自嘲是今日面对他如斯态度的沈应独有的,还是许久以前便已经生了,只是霍祁从来没有发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