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握着陈宁的手一通恩威并施的政治外交手段,把为官多年的陈宁都给唬得一愣一愣的,被他拉着向外走去。
陈宁边走边瞪着眼睛看着沈应,明显对沈应在这短短时间内领略到的为官之道感到惊讶之余,心里又燃起了几分怀疑,让他不由得想跟着沈应去探探这位沈探花的底。
是以一位以征战出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一个文弱书生拖出了大殿。
沈应将大殿留给霍祁。
——这大概是他们的另一个默契,早在沈应发现霍祁想要对付何荣的那一刻时,沈应就知道霍祁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霍祁想要向何荣问清楚一件事。一件可以要了何荣脑袋的事。前世沈应也是真的凭这件事要了何荣的脑袋。
那是他们所有分歧的开始。
何荣的死给他们的关系埋下一道裂痕,霍祁以为不去看不去管,那道裂痕就会自然愈合。但不是,沈应把伪造的那些证据拿到霍祁面前的那一日,他就知道,那道裂缝永远不会再有愈合的那一天。
等待他们的结局只会是分崩离析。
沈应拉着陈宁大步走下台阶,穿过台阶下的拜殿,直到确定听不到大殿传出的任何声音后才停下脚步。
陈宁怀疑地看着他。
“沈大人像是在躲什么东西。”
沈应身体虚弱才走了这短短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他撑着胸口喘息着,想他确实是在躲,他知道霍祁想要在何荣那里得到什么答案,他宁愿不去听。
因为他知道霍祁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几乎要为霍祁感到难过,就像当年那样,但此刻他只为自己感到难过。
他差不多为此付出了一切,可终究什么也没有拦住。
沈应回头看向佛寺正殿敞开的殿门,向佛祖祈祷,请求他不要再让霍祁痛苦——可惜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沈应闭了闭眼睛遮掩住脸上的情绪,直起身体向陈宁笑道。
“我是在救将军的性命。”
陈宁脸上仍旧挂着怀疑。
殿中,已经简单被治疗过的何荣被重新抬到了霍祁面前。
他的腿还没有接上,发冠刚才被武柳打落了,医治他的暗卫也没心思重新给他梳个发髻,导致往日总是雍容典雅的国舅爷此时只能像条丧家犬一样趴在霍祁脚边。
霍祁很难说清楚自己现在的感受。
他与何荣确实曾经有过真情。
多年的甥舅之情不是假的,何荣从前惦记着太后偏疼何缙,总忧心霍祁难过,便会多疼霍祁一些。
霍祁与他相处的轻松时光甚至多过与先帝之间的父子时光。
这份感情说是甥舅更像父子。
所以即便他一直知道何荣不是个东西,他也愿意忍耐,只求何荣能有所收敛。可惜何荣不领他的情,死前最后两年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最后撞在沈应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