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二闻言不赞同地看了南淮笙一眼,说:「今早宫里不是来人宣旨了麽,让少爷今晚进宫陪同诸位新科进士一起参加琼林宴,我看少爷这会儿就该学学琼林宴上的礼仪,免得到时候出差错。」
南淮笙欲言又止地看了崔二一眼,这事难道是他忘了麽?当然不是,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跟谁学啊。
早上那宣旨的太监他不认识,本来还想套个近乎来着,结果那位公公念完圣旨就走了,他准备的银子都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呢。
按理说他一介草民是没资格去琼林宴的,但顺承帝既然下旨让他去了,那礼部那边少说该派人来交代他几句,可到现在他也没看见个人影,多半这事要麽没通知礼部,要麽就是今日事多礼部的人给忙忘了。
至於杜尚书,这位二品大员作为文武百官之一,一大早天还没亮便去宫门外候着等参加传胪仪式了。
他实在没办法,这不就只能等秦寒之下午回宫後教教他麽。
崔二也不知道该说什麽了,他一个大老粗别说那什麽劳什子的琼林宴了,便是那寻常家宴他都不耐得参加,无他,实在是礼节太多吃不痛快,这会儿自然没办法给自家少爷提供什麽靠谱的建议。
这下可好,崔二也跟着干坐着紧张起来,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茅厕跑了一趟又一趟。
下午,南淮笙没等到秦寒之的车驾回府,却等来敲锣打鼓前来报喜的报子队伍。
南淮笙听到动静噌的一下冲出门去,王府的管家正给报子门发赏钱。
他急忙问道:「寒之中了?」
管家笑得见牙不见眼:「中了中了!王爷中了状元!」
南淮笙一颗悬着的心终於落地,嘴角的笑容根本压不下来,他朝王府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寒之为何还没回府?」
还没来得及离开去下一处的报子连忙说:「王爷这个新科状元正带着一众进士打马游街嘞!」
「呀!」南淮笙一拍额头,他怎麽把这事给忘了。
南淮笙眼珠转了转,朝崔二说:「二叔快备马车,我们去看状元郎带新科进士游街。」
报子又说:「可使不得,这会儿御街上人挤人的,马车根本过不去。公子要是提前定了街边酒楼倒还好说,若是没有,怕是想在路边插个空都难。」
南淮笙问道:「你可知今日游街是个什麽路线?」
报子边说边比划,将整条路线告知於他。
南淮笙这才知道原来游街的队伍便要从聚云楼下路过,他说秦寒之怎麽一早没有提醒他此事呢,原来这会儿过去也能占到最好的观看点。
於是南淮笙不再耽搁,他又给了报子们,这才跟崔二一起骑马去了聚云楼。
南淮笙进了聚云楼预留的临街雅间,没在桌前等候多久边听见街上传来阵阵喧闹声,他推开窗户朝外看去,只见庄严的仪仗队护送着百馀名新科进士从另一头缓缓而来,为首的新科状元穿着一身绛红色状元府骑着高头大马揽尽沿街百姓追逐的目光。
游街的队伍渐渐靠近,街道两旁的欢呼声和尖叫声简直突破天际,五颜六色的花枝和手帕纷纷朝新科进士们身上掷去,众人一时间被迫簪花带巾,如何躲避遮掩都逃之不过,为由为首的状元郎不知身手如何了得,竟然是丝毫不沾身。
南淮笙看得稀奇,取了一朵新剪的杏花在手上,两手随意地搭在窗台上,就这麽等着队伍往聚云楼下来。
为了参加今晚的琼林宴,南淮笙特意挑了身天青色山水纹圆领礼服换上,头上的玉冠是京中大师精心打磨雕刻而成,与这身衣裳可谓是相得益彰,衬得南淮笙飘飘然不似凡人。
打头的仪仗队吹吹打打从聚云楼下路过,楼里楼外的百姓纷纷沸腾起来。
新科进士队伍中有人恰好朝聚云楼这边瞧了一眼,只一眼便瞧见楼上倚在床边的天青色身影,恍惚间仿佛瞧见了天上神仙下凡来。
「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人……」那名新科进士喃喃道。
他前後左右的进士同科竟从喧闹的人声中听到词语,纷纷顺着他的视线好奇地望去,一时间沿街的百姓只见新科进士们接二连三地抬头看向同一处,众人再要顺势望去时,只听一个清悦的声音喊道:
「好生俊俏的公子,不知是谁家的状元郎!」
与此同时,一支尚带露水的红杏从窗边落下,新科状元眼眸含笑,探袖便将花枝接入手中。
【作者有话说】
秦寒之[笑]:自是淮笙家的状元郎。
第83章牧野闻歌
秦寒之派人跟苏尚书打了声招呼便调转马头去了聚云楼。
「还以为你一早入宫去了。」秦寒之推门进了二楼雅间,朝里面那人笑道。
南淮笙正在屋里玩儿笔墨,见秦寒之忽然推门进来,立刻指着画纸上的小人儿笑盈盈朝他说:「快看,我画的!」
秦寒之微微垂眸,只见雪白的画纸上落着一队打马游街的新科进士,为首的红袍小人儿手执一枝红杏,便是长了张包子脸也难掩其俊俏,试问这包子脸的新科状元不是他又是谁。
他轻笑出声:「依我之见,南公子的墨宝比之别人可更易传世。」
「你就调侃我吧。」南淮笙嘴上虽这麽说,但听秦寒之这般捧场地夸他,心中自然是十分欢喜的。
秦寒之取过南淮笙搁在一旁的毛笔,说:「此画可能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