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叶迟也对沈逾之能说出这个偏向於游戏的术语有些讶异,她抬了抬眼睛说道:「你还知道这个?学长看起来是那种日常娱乐都是学习的类型。」
「是周忱和我说的。」沈逾之倒是很坦荡,没有隐瞒便承认了:「他喜欢玩游戏,之前总和我说,久而久之我就记住了。」
叶迟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笑了笑没有继续搭话。
不过沈逾之似乎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想法。他将吃剩下四分之一的面包片放下,又端起桌子上热好的牛奶喝了一口,站起身来清洗过自己的双手,回到座位上身体向着椅背靠去:
「之前从来没和你聊过这些事情,那现在你能和我聊一聊你的故事了吗?」
「据我所知,我和锺霁的特殊性都是在於经历过十年前的绑架案,我们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那麽你呢,学妹?」
「你又是以什麽身份出现的呢?」
叶迟垂下睫毛,托起腮来轻轻搅动着面前的牛奶。她和沈逾之一样喜欢甜食,便请宋阿姨在她的牛奶里也加了两勺蜂蜜。如今蜂蜜的糖浆沉了底,她就重新用小茶匙将热牛奶拌匀。
「学长——」
叶迟抬起眼皮,恰巧一道朝阳洒在了她的脸上。叶迟本身便生得精致,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她更加美丽动人了。叶迟一直很会利用自己这方面的优势,她永远知道自己怎麽的模样是最能在交往中博的对方好感的。也正因如此,叶迟从小到大似乎都没有在人际交往中获得他人的恶评。
「我们已经到了可以推心置腹的地步了吗?」叶迟嘴上虽然说着疑惑,但是她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却似乎并不是这麽一回事。她修长的食指轻轻拍打在自己的脸颊,她的脸上也挂着几分笑意,看上去更像是和朋友或亲人打趣一样。
「我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沈逾之不为所动,打断了叶迟在社交中的习惯手段:「我需要了解你,当然如果你想要知道我的什麽我也一样知无不言。」
「可是我觉得不好。」叶迟撇了撇嘴,语出惊人。她状似无意地观察着沈逾之的反应,却没有在对方那里看到任何有趣的反应,於是只好继续道:「我觉得蚂蚱不太好听,我不喜欢虫子。要不你说我们是绑在一只船上的人吧,总能让我好接受一点。」
「随你怎麽说。」沈逾之回答道:「锺霁我了解他,他那个人太容易看懂——说白了就是太笨了,没有什麽心眼,所以我现在更想了解的是你。」
「你是个怎麽样的人?」
叶迟看着沈逾之安静的面庞,托着腮的姿势并没有改变:「学长,我也是一个幸福的人。」
「……幸福的人?」沈逾之对於叶迟的措辞有些疑惑:「大多数人在描述自己的时候都会用一些具象的形容词,比如美丽丶高大丶富有等等。为什麽你会挑选这麽一个抽象词来形容你自己?还是你觉得幸福这个标签对你来讲是更加有意义的?」
「沈学长好厉害啊,」叶迟听完沈逾之的话不由感叹道:「我自己从未思考过这些。你说得没错,幸福这个词语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贴上去的标签,同时这个词语也同样有一个承前启後的作用。」
「但是?」沈逾之似乎理解了什麽,替叶迟说道:「你的但是什麽。」
「——不如你来猜一猜,看看你究竟能推断出我的哪些东西。」
其实沈逾之并没有什麽闲情逸致和叶迟玩些你问我猜的游戏,但叶迟似乎是兴致上来了,只顾着笑眯眯地不说话。沈逾之眼见着叶迟一副「拒绝交流」丶「请君猜测」的模样,最终还是不得不说了下去。
「你说你是一个幸福的人,那麽这个幸福的定义是十分宽广的。不同维度有着不同的幸福,比如穷人的幸福往往要比富人的幸福来得更轻易和更加容易满足一些。那麽你说的幸福是广义的还是狭义的呢?」
「广义的。」叶迟回答道:「我虽然也曾遇见过不少挫折,但从世人的定义中我是幸福的,也一样是幸运的。」
「了解了。」沈逾之点了点头:「我想,你这个幸福是为你如今的性格做铺垫的。」
「在现在通常的心理学蓝本中,童年丶环境丶家庭往往是和人性格的形成息息相关的。许多变态杀人魔都是因为童年的恶劣环境,或是父亲酗酒暴力,或是亲眼见到了母亲出卖肉体。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往往受到了家庭的影响,久而久之便变得自制力极差丶冲动丶易怒。」
「但是——」沈逾之看向在对面端坐的叶迟,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抹标准的微笑:「我现在看到的是,你在某些事情上表现出来的自制力是极为优秀和完善的。」
沈逾之停顿了片刻,开始从另一个角度继续说下去:「你曾说你像是我的对立面。很巧,这同样也是我的感受。但与你不同的是,我对我的自制力很有自信。」
「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香菸这类东西吧。」沈逾之伸出了两根指头,冲叶迟比了个吸菸的动作:「吸菸这类是我绝对不会触碰的东西。我不喜欢被任何事物或人控制的感觉,尤其不喜欢被冷冰冰的化学物质控制的感觉。所以我也绝不允许我被任何情感所牵动……包括我自己的内心的欲望。」
「哦?」叶迟终於开口,她的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那——」
「蒋磬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