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尔红着眼瞪向他,随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头用双手蒙住脸揉眼睛,再不说话。
詹信欲言又止,松开紧攥住的被角,沉默片刻,才说出口。
「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再自杀。」
虞尔站起身抽纸擤了下鼻子,走去拉开窗帘通风,天色雾蒙蒙的,像是刚天亮的样子,吹来清风,偶有几声鸟鸣。
「你连夜把我带来的医院?」詹信问他,想了想又说,「你回家去休息吧,我醒着能自己顾自己。」
「没事,我睡过觉。」虞尔的情绪好了点,声音还有点闷,「你刚看的时间,这就忘了?」
他决定在这人面前卖点惨,可怜可怜:「一醒来就赶我走,伤心了……」
詹信:「我……」
虞尔打断他:「我连夜把你扛过来的,一路上累得要命,现在快饿瘪了。」
重新拿起包,虞尔准备出门觅食:「你低血糖,吃点甜的吧,早饭想吃什麽?」
詹信看了眼头顶空瓶的葡萄糖溶液:「不用,我不饿,你吃你自己的。」
「行吧,」虞尔耸了下肩膀,「哎,刚才有个小朋友求我给他买草莓小蛋糕,我寻思顺便一趟买呢。」
「哪儿来的小朋友?」詹信奇怪。
虞尔摇头:「我也不知道,听口音还是东北那嘎哒儿的。」
「那……」詹信犹豫了下,还是对他说,「那你就多买一份。」
虞尔转身背对他,暗自一笑,径直出门去了。
怎麽想让人带个吃的都那麽别扭,虞尔边走边回想,脑子里浮现詹小熊的口音。
带了蛋糕回来,两人一人一份,虞尔看他两大勺就干完了,但对此一直没过问,想来是没完全失忆,记得点自己说过的胡话,还不想承认。
为了彻底放心,上午输完液,虞尔还是推着詹信去做了一圈检查,等到下午检测报告出来,医生看过後,表示一切正常。
那他昨晚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虞尔反覆纠结,决定多试探他。
第55章难以启齿
詹信迷迷糊糊醒来,四下漆黑,只有靠窗的白墙上透着一扇门的薄光,水声潺潺,像是要浸泡整个病房。
夜已深,詹信却睡不着了,他刚从混沌的梦里逃出来。
一个让人难以启齿的春梦。
梦境里,胸膛像是悬在了岩浆之上,燥热到极点。而詹信面前,伫立着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姿,那人的肌肤白得妖冶。
而後他坠落,被迫陷於温柔的被褥,一抬眼,就对上那双泪光盈盈的眼眸,冰蓝的颜色冷沁了燥热,唤醒他些许理智。
詹信克制自己避开那视线,可下一瞬,那人的身影就到了他跟前,指间顺至发梢,轻轻相吻。
於是詹信再度沦陷,两人青涩地触碰着,在一步步徐徐展开的肢体动作後,纯洁的外表被撕去,场面一发不可收拾,变得荒诞淫乱。
偏偏眼前还不专注,参杂起经年以来的回忆,幻梦与现实交叠,詹信再度看到那个叫着自己信叔的少年,於是猛然清醒,背脊恶寒。
为什麽……对象是虞尔?
喉间乾涩难退,詹信拧着眉头撑手坐起身,想借着卫生间的光亮去床头柜上找水喝,手指刚摸上柜面,馀光就瞅见一人从卫生间走出来,浑身腾着水汽,赤身裸体。
詹信赶紧避开眼,转身躺回到床上,鼻尖嗅到的香皂气息却越来越近,不浓,但很好闻。
「想喝水吗?」虞尔问他。
詹信知道他是看到了,没再装睡,索性问他:「你没穿衣服?」
「怎麽了,你又不是没看过?」虞尔笑他。
「我什麽时候就看过了?」詹信反问他,语气莫名不太好。
「昨……」虞尔突然咳嗽起来,重新组织语言,「小时候没看过?你还给我洗澡呢。」
「不是一回事,长大了不一样。」
「你转过来再看看呢。」虞尔说,「我穿了衣服的。」
转身一看,这人确实没全裸,身上就穿着一条短裤,头发扎在脑後,借着投来的光影,背脊到腰腹的线条一览无馀,几乎……有些像他梦里的光景。
「你的头发能扎起来了?」
詹信尽量将自己的视线上移,但虞尔正给他倒水,还送到他面前,越来越近。
虞尔见他在床上坐好了,才把水递过去:「嗯,集训结束就一直留着,我还是喜欢长发。你怎麽醒了,难道又做噩梦了?」
詹信一下呛了水,没拿稳杯子,水洒到了被子上,虞尔赶紧抽纸帮他擦,不料门後有人开门进来。
「查房,病人……」女护士见两人身影重叠,尤其一人还裸着,马上尖叫着逃了出去,随後门外传来结结巴巴的提醒:「家属请穿好衣服,在医院,夫妻俩还是收敛点……」
虞尔顿住手笑出声,他直接捡了衬衣套在身上,詹信没法动身,只能眼睁睁看他出门去找那护士,声音隔着墙,但詹信能听清他说:「姐姐,误会了,我们都是男生。」
走廊的光很亮,等他回来,詹信才发现他穿的裤子很宽大,腰上系着绳子:「你怎麽穿我的短裤?」
「昨晚来医院我帮你收拾了几套衣服出来,今天没来得及回趟家,换洗的衣服也没有,就临时穿了你的。之前你睡着了就没说,要是介意我现在就脱下来。」
说着他就摸上自己的腰要扯下裤子,詹信赶紧打住:「别脱!你不怕人家护士更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