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穗一扬下巴,小跑到陆紫翘的身边,紧贴着女子,高声道:「你怎麽被衙役抓过去啦?我还以为你要被砍脑袋咧。」
逢雪笑笑,「遇见一桩奇怪的凶案。师姐,世上可有断头复生之法?」
陆紫翘思忖片刻,说道:「白花教邪门的法术有许多,若是真断头复生,」她顿了片刻,「我倒想起来了一个人。」
那是白花教的一位护法,名作千面,顾名思义,千变万化,男女不辨,未有窥见真容者。
「听说他断手断脚都能长出来,说不定断头也能呢?」
「便是妖怪,也未有如此能耐的吧?」
陆紫翘摇头一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眼中毫无笑意,「也不知他是否还会出来作祟。白花教宣扬救苍生於水火,解万民於倒悬,却总是给百姓带来灾祸。」
逢雪提剑,冷声道:「有师姐在此,若再遇见他们,杀了便是!」
陆紫翘欣然点头,「师妹来了,让我安心不少。」
「哟,新鲜的糖葫芦。」
鲜亮的糖葫芦从她们眼前一曳而过,冰糖红亮清脆的外壳鋥光瓦亮。
青年扬了扬手里三根糖葫芦,「来一根吗?」
陆紫翘摇头,「我不吃,百穗吃吧。」
百穗:「小陆娘子不吃我也不吃!」
逢雪拒绝:「没有胃口。」
「你们三……」迟露白苦笑,「我也没在里面下毒啊。」
回到医馆,逢雪想到惨死的绣娘,便向陆紫翘再打听千面之事。然而白花教神秘莫测,种种邪修手段阴狠,见过他们的人大多已不能再开口,陆紫翘在游历途中,听一位荒山老观的观主提及过白花教。
老观主年岁颇大,卧病在床,听闻路过的医女医术高超,特意差遣两个童子前来请她过去看病。
陆紫翘过去时已至深夜。
老者靠在床上,白纱垂落,一只枯朽瘦长,褶皱横生的手从帘幕里伸出。
陆紫翘坐在床外,为他诊脉。
老者脉象奇特,陆紫翘凝神把脉许久,正奇怪时,忽而有客至。
客人是位白衣的书生,面容清癯,有双温和的眼睛。他手里提一壶酒,道:「大寒时节,冬雪纷飞,听闻观主有恙,小生特带一壶药酒,来为观主进补。」
後来又陆续来了几位客人。
有一身粉红面若桃李的美丽少女,名作芳菲,自言是观主的邻居,平日多蒙老观主的照拂,冬日寒彻,便带来一个花囊,以期春日早日到来,观主身体无恙。
又有浑身裹素,面如冰霜的清冷女子,自号玉仙,送上泡茶佳品,梅蕊之雪。
姓乌的耕夫身材壮硕,个头高大,扛一箱草饼和糍粑,来拜见老观主。
陆紫翘把好脉,在旁边写丹方,默默磨药粉,听老观主与几位客人夜谈。
几人把陆紫翘当作普通的医者,并无避讳,烹茶吃饼,秉烛夜谈。
芳菲抱怨天气寒凉,大雪纷飞,希望春日早早到来,万物复苏,春暖花开,去年飞走的燕儿早早飞回来。
玉仙却不喜春天,讨厌虫害。
壮汉抱怨工作辛劳,身子沉重,纵有一把子力气,也劳累不堪,想要脱身劳役,却不知何时才得解脱。
老观主深居寒山中,世事通透,谈吐不凡,不知不觉,他们便说到白花作祟,挑动民愤,怂恿人们造反,新近让朝廷头疼的云梦水匪,便有邪魔外道的手笔。
朝廷诛匪无数,血染大泽,却只能抓着普通的百姓屠戮,还有一些地方官吏,抓不到匪徒和邪魔,便冤杀百姓,冒领功劳。
反正那些被砍掉的脑袋无法开口,不能诉说自己的冤屈,不能诉说,自己从小生长於这片土地,男耕女织,兢兢业业缴纳赋税,不曾惫懒,从不偷盗,缘何被官爷砍断了头颅?
人便像地里的野草,割了一茬,再被割一茬,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侥幸逃过一波,便会有下一波更锋锐的刀刃等着他们。
「人间实在凶险。」乌耕夫长叹一声,「至少你我,还能投身山野之间,我埋怨人们奴隶我,他们也被其他人奴役,与你我并无区别。」
芳菲道:「你比我好,好歹能逃跑,我和玉仙却只怕别人来烧我们咧,上次有人想要折断我的腰,砍断我的头,幸有老观主庇佑,使了个障眼法,让我才得以保全。」
客人再次感谢老观主。
观主摆手,「不过举手之劳,若是遇见乡野无知鲁莽的小子还好,只若遇见人间有修行的修者,我们也只能避让。」
「听闻青溟山的道人出手如雷霆,心若钢铁!」
老观主摇头,「只要我们不曾沾上人血,这些正派的修士也不会找上门来,只怕——白花教那些妖人咧,剥皮抽筋,终身奴役,全凭他们心情。」
客人们打了个寒颤,微微颤抖。
玉仙道:「老观主神通广大,应是不怕他们吧?」
老观主苦笑,「怎会不怕呢?但凡投身为人,便比你我天生高了三分,何况是此等有修行的道人。白花教里遍布天下的坛主,犹可应付,然而几位护法,却颇有道行,杀人如麻,看见他们,能跑则跑,跑不掉便尽早了断吧。」
「哪几位护法?」
「我只知道,其中一位是尸仙,一位是鬼仙,堪比山上真人。还有他们的圣女……」
<="<hr>
哦豁,小夥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