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年那位神医赠给我们的荷包,里面装的是祛疫的药材,名字叫作无病囊。这个还是我家那口子花重金买过来的,只弄到一个,他让我贴身戴着。妹子,你留在城中,那就把无病囊带着吧。」
逢雪摇头,「既然如此珍贵,大姐自己戴着。」
徐大姐笑道:「哎呀,可别客气啦!都过十多年,里面的药材大抵没什麽用,戴着也就图个吉利。反正我和玉章马上就要离开,我们到时候跑远一些,疫病也追不上,拿着它也没什麽用。再说啦,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大姐一看见你,就觉得亲切!」
逢雪推脱不掉,只好收下荷包。她抿了下嘴角,从包裹里拿出一叠符咒,折成三角形状,递给大姐,「带着可以防鬼。」
徐玉章伸手去拿,指尖碰触到三角黄符,跟触电了般,飞快缩了回去,笑道:「这玩意还有些烫手呢。」
逢雪定定看着他。
少年被看得不大好意思,低下头悄悄望她,目光对视的瞬间,又飞快垂下眼帘,苍白的脸颊露出赧然的神色,「迟姑娘?」
逢雪把符咒收回,朝他伸出手,「把手给我。」
徐玉章更不好意思了,「你怎麽突然这般丶这般……」
逢雪握住他的手,又牵起徐大姐的手。
母子娘的手俱是冰凉又僵硬。
她默念口诀,打开天眼,再望过去,少年面孔惨白,嘴唇青灰,系在脖子上的毛领被血染透,一绺一绺沾着漆黑的血渍,而妇人何止是腰疼呢?
坐在骡车上的身体,只剩下了半截。
逢雪拧眉不语。
徐玉章:「迟姑娘?」
徐大姐关切问:「妹子,想起什麽心事吗?怎麽一副要哭的模样?」
逢雪阖眸,眼睫轻颤,片刻後,她睁开眼睛,低声问:「你们是从何地掉转回来,想到枌城的?」
「到转马岗上吧。」徐玉章朝她笑道:「怎麽啦?」
转马岗……瞧他们的伤口,似是大刀斩断,多半是遇见了拦路的匪徒强盗。
「没什麽。」
逢雪尝试勾了下嘴角,朝他淡淡一笑,「待会我说一句,你能否跟着我念一句。」
少年看见她笑,脑袋晕乎乎的,「好呀。」
「大姐,你可以也跟着一起念吗?」
徐大姐笑:「好啊,不过这是有什麽讲究吗?」
「……是,」逢雪停顿片刻,轻声说:「是我们山上,在送友人远行时,诵念的祝词。祝人一路平安,未来顺遂,再无灾痛。」
「若是能成真便好了!迟姑娘,你念罢。」
「十方诸天尊。」
「十方诸天尊——」
「其数如沙尘。」
「其数如沙尘——」
「化形十方界。」
「化形十方界——」
「普济度世人。」
「普济度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