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越过深沟,从火海跳了出来。
师野急忙拿着条浸水的冰帕子迎上去。
那人脸被烟熏得黑漆漆的,大喊:「快拿点水过来。」
娇杏双手递来碗冷水。
「迟大哥,」师野惊声问:「你什麽时候也跑进去啦?」
迟露白没有说话,一口把冷水喝完,坐倒在地上。
「幸好你没事,不然怎麽像迟姐姐交代。」师野惊魂未定,拿凉帕子给他擦脸,擦到眉眼时,忽然愣住。
男人左边眉毛被烧掉半截,本来是个英俊俊挺的潇洒青年,现在显得怪滑稽的。
师野吐了吐舌头,「迟大哥,你破了相啊。」
「破相就破相吧,我又没有心上人。」迟露白满不在乎,望向娇杏,面上忽带几分愧色,「我方才去找大块头了。」
他顿了片刻,「抱歉,没有找到他。」
娇杏沉默半晌,神情没变,只是双手攥得紧了紧。她看着通红火焰,火苗噼里啪啦响,带着火星的黑烟直上云霄,好似能将天空烧出一个口子。
就算天神转世,在这样的火势里待上半个时辰,怕也是凶多吉少。
迟露白抿紧唇角,神情沮丧。
娇杏低头,朝他一拜叩谢,「多谢迟大哥。」
迟露白连忙摆手,「别这麽客气,我也没找出他来。唉,里头火太大,烧裂的柱子往下掉,再往里就进不去了。」
他摸摸鼻子,心想,整片相连的屋舍都垮下来,大块头估摸着也……
连他也差点被压倒,一命呜呼。
他吸吸鼻子,迟疑地左右张望,喃喃:「奇怪。」
「奇怪什麽?」
「谁家种了兰花吗?怎麽闻见了花香。」
……
话语间,一道金光法罩如锺落下,罩住了大火。
火势不再随风往外蔓延,燃烧许久後,天空下起绵绵细雨,火焰终于越来越小。
透过熊熊火光,可见里面坍塌的街道房屋相连,化作漆黑一片废墟。
天将明时,大火终於熄灭,城中响起不绝的欢呼声。
年轻僧人低叹一声,松开紧合的双手。
「明澄法师,」行四摇动摺扇,笑问:「费这麽大劲救一群刁民,他们又不知晓,更不会心生感激,岂不是白费功夫?」
明澄轻转动手腕的佛珠,垂眸不语。
「法师修为精深,我自然比不上,」行四笑着转了转摺扇,「只是,别为刁民劳力费心,等贼子来犯,没修为再为都尉大人撑起一方金光法罩,千条万条的贱命,也抵不过都尉身上的一根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