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四转了转摺扇,忽而冷笑一声,喃喃:「不是青溟山下来的仙师吗?竟对这些邪术如此精通。」
素闻青溟山的仙师法术刚猛,嫉恶如仇,可他怎麽瞧着……并非如此。
如今可不好办了,尸兵被换成纸人,变成一抔灰烬。
离开这辆刻满经文的法车,谁知道那两个少年会不会冒出来?
都尉催促:「行四,车丶车陷进去了,你快想个办法啊。」
行四看向了都尉,眼神阴冷。
都尉打个哆嗦,「你这样看我做什麽?」
行四做了个请的手势,「劳烦都尉下车。」
都尉一怔,「你要我拉车?」
大人身子娇贵得很,素日出行,不是坐车便是坐轿,怎麽能如骡马一般,给人拉车呢?
他像虾子般弓起腰,呼哧喘气,没走两步,便软下了身子,彻底走不动了。
後背传来剧痛。
他哎哟一声弹起,往後一摸,手心沾满黏糊的血。
行四坐在车上,手里卷着根马鞭,神情温和地催促:「大人,您要快一些啊。」
都尉想开口骂他无情无义,可嘴巴却似被黏住,已经说不出什麽话来了。
行四晃了晃手里铃铛。
都尉身子忽地不听使唤,不受控制迈动僵硬的双足。
「啧。没用的东西。」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见青年冷冷地说:「变成僵尸也比别人走得慢。」
……
惨白人头悬於树枝,双目里没有瞳孔,只剩一片深深的黑。若仔细看,还能望见里面蠕动的血丝肉块。
逢雪让叶蓬舟守着和尚,去对付尸将,自己独自捏诀,御风而起,冲向尸魔。
雷符脱手,甩向人头树。
人头齐齐扭转,直勾勾望着她,双目涌出黑红液体——却并不是血,而是暗红的泥浆。
他们张开嘴,笑了出来,尖锐的声音如海潮扑面涌来,逢雪动作一滞,双耳剧痛,脑中嗡嗡作响。
魔声仿佛把钢锯,当头劈下,把她一分为二。
在心庙中,她曾经对战过灵石城的魔婴,但那毕竟只是心庙幻象,死了无数次也可以复生,而这一次,她对上的是真正的妖魔。
逢雪摸下耳朵,鲜血从耳中流出,血黏住了发丝。
天地归於岑寂,只余满目猩红。
眼前树上挂满人头,人面一个个瞪大眼睛,眼角流血,面孔因恐惧而扭曲。吸收死人怨气长出的人面果,表情也凝在了逝者最後一刻。
若只看头,模样甚至有些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