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要凑过来来,指尖推开小窗,看见里头栩栩如生的装饰後,不由惊叹道:「这太精致了,是师父把一艘船变小了吗?」
男人笑着摇头,「是宫中工匠所刻,名核舟,监天司炼成法器,为贵人们掌上把玩,乘船郊游。」
「核桃雕的小舟,如何能跨越千山万水,一个浪头不就把它掀翻了?」
「我们不走陆上水道。在迷津渡,我有一位朋友,从她那儿借道……」
江要瞪大眼睛,脱口而出,「黑水娘娘?」
男人微微一怔,慢慢勾起嘴角,摩挲手中核舟,「看来你们已经见过她了。如何,她招待可还周道?」
「周道,可太周道了,」江要小声嘀咕:「都快准备把我给吸乾啦。」
叶蓬舟扬了扬眉毛,「我听说啊,师父这位好友,前日刚出门,搬去其他地方,不会再回来。」
「就算她搬走,也无甚要紧,我们只是从她家借道,只是可惜了,」他喝了口温热茶水,笑道:「天宫玉阙,失其主人,明月佳期,又少了个可以饮酒的地方。」
「师父不关心好友搬去哪儿了?」
「人来人往,缘聚缘散,」男人把茶盏轻轻放在桌面,看向青年,双眼弯起,眼角泛起湖水涟漪般的皱纹,很是温柔雅致,笑着说:「因缘际会,无需强求。小舟,你又关心过,你娘亲去了哪儿吗?」
叶蓬舟霍然抬起眼帘,定定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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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雪蹲在寺庙琉璃瓦上,悄无声息潜过暗夜,依仗身形之便,躲开一个又一个执火巡逻的武僧。
沈玉京身手不如她灵活,在双足贴上清风符,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师妹,」他指向前方,「便是那一座。」
不用他带路,逢雪也一眼能分辨出哪一座佛殿装着肉身佛。
原因无他。
黯淡长夜里,佛殿旁火把如龙,几要将天空照红。火光照亮碧光瓦,瓦下乌沉木牌匾金字闪烁,写着「捏花殿」三字。
无数人跪在殿前,焚香叩拜,虔诚至极。
这都是风尘仆仆赶来参加法会的虔诚香客,他们不远万里而来,自愿跪在殿外,为肉身佛点灯守夜。待明日,赶在肉身佛出来後,争着向佛上头柱香。
传说抢到头柱香的,便能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在往年,为这头柱香,没少发生争吵打架,有时甚至打得头破血流。
逢雪蹲在院墙,往下望去。
人头攒动,乌泱泱如黑蚁,捏花殿被挤在中心,仿佛一座孤岛。
逢雪道:「这麽多人,若真出事,不说妖怪吃人,单是人群惊慌之下拥挤踩踏,恐怕也会伤到许多人命。」
「我听说,盛会隆重,人群蜂拥而至,常有踩踏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