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长诀跟着他扭转马头,往那片高大的桦树林前进。昭威将军离他们还算远,桦树林多且密,隔这麽远,只要跑得快,应当是看不见人影的。
到时候昭威将军只能靠地上的马蹄印来寻人。
「你小心。」封长诀郑重地嘱咐,挥起长鞭,扶川猛地叫住他,又低声说了些什麽,他点点头道,「知道了。」
「还真没一点留恋。」扶川忍不住吐槽,他轻轻叹口气,转头望向昭威将军,距离太远,只能看见雪地中的一个小黑点。
他把控着距离,骑着马在封长诀原有的轨迹上打乱,又下马捡了一些树枝,掏出袖袋中的风水罗盘,算出几个遮天蔽日的方位。
扶川骑上马往特定的方位去。
昭威将军骑马追上来,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他神色一凝,低头望着地上乱如麻的马蹄印,有深有浅。
「臭小子。」昭威将军只身下马,仔细观察着马蹄印,排开那些有意覆盖上去的痕迹,其实只有两条路。
一条直路,一条弯弯绕绕的路。封长诀要赶着回关城,自然得走直路。昭威将军二话不说骑上马,沿着那条直路走。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也没有见到人影,反而在地上看见用三个枝杈摆着的箭头,箭头与马蹄印的方向不同,一个往前,一个往左。
昭威将军疑惑地眯着眼,这是何意?
他继续沿着马蹄印往前走,马蹄印不算笔直,有稍微的幅度弯曲,走了半个时辰又看见堆积的箭头,依旧方向不对。
昭威将军咬咬牙,继续往有马蹄印的方向,一路上遇见了很多箭头,直到看见有个箭头所指的方向也有一行马蹄印。
两行马蹄印,他往哪走?
「行啊,敢耍我。」昭威将军被气笑了,他接着沿原来的马蹄印走,绕了一个大弯又看见一个交叉口。他所站的位置,正与箭头所指方向相对。
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已是中计了。往来时路看去,马蹄印已经全乱。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却遇见一个接一个的交叉口,而他所站的位置还是与箭头相对。
可恶,他竟然被摆了一道。
他抬头望天,不见天日,压根不知东南西北。
封长诀在桦树林的出口等了三个时辰,天色渐晚,看见扶川慢慢走出来。
「你的马呢?」封长诀迎上去问他。
扶川笑道:「我用马鞭抽疯了。」
封长诀:「???」
「我放任它乱跑,用来捣乱马蹄印,你别问了,我腿要走麻了。」扶川捶着腿走到封长诀那匹马的旁边,辛酸笑笑,「靠你载我了。」
「行。」封长诀真没想太多,他作势要抱起扶川上马。
後者惊讶地挡了一下,看着封长诀诧异地望着自已,扶川佯咳几声,说道:「我能上。」
说完他就自已翻上去,封长诀怔了怔,也跟着骑上去,绕过他的腰拉起缰绳,夹着马肚,往关城的方向奔走。
「我简简单单地摆了一个阵,起码能困他一天之久。」扶川看一路上气氛沉默,他主动开口。
「嗯,厉害。」封长诀低声夸赞,仍目视前方。
扶川轻轻叹口气,突然说道:「我一时竟看不明白,你对男人到底有没有意思。」
封长诀抓住缰绳的手骤然收紧,他声音略微乾涩,气息放低:「你想说什麽?」
他们此刻骑马的姿势,是扶川窝在他怀中,而封长诀却没半点反应。
「那日你回来,你身上除了伤,还有吻痕。」扶川回忆着那日,轻声说道,「我起初并没多想,以为你又是去哪个花楼逛,但是镣铐的痕迹,还有那个……这不是女子能干出来的。」
封长诀一哽,他负伤那麽重,扶川却在在意这个吗?!
不对啊,他全身被看光了?
「你到底要说什麽?」封长诀语气中捎着些不耐烦,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扶川苦涩笑笑:「我本来以为你喜欢男人,想着你何必去那人面前受苦,你要真想男人,我长得也不赖,你将就一下。」
封长诀:「……」
话锋一转,扶川轻促地笑笑:「不过今日一看,你好像不太喜欢我,半点反应也没。」
那一瞬间,封长诀真的很想跳马。
马忽然停下,封长诀一脸黑线,他愤然道:「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我比较自私,我不想和别人分享你的福泽。」扶川耸耸肩,如实说道。
封长诀怔住,眼眸中的一汤静水有所波动,他扯扯嘴角,说道:「不会的,我和他……应该不会再见了。」
扶川能听出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的不舍和伤感,正想要问,就听到封长诀甩起缰绳。
「驾!」
在第三日的酉时,落日在关城的後方,天边被烧出一片红。关城近在天边,他们却最先看见的是那堵防守的边城前的战争。
边城开了五个城口,赤胆营的土兵们手提武器,从城口冲出去与拿弯刀的匈奴人对抗。
「我明白了,我全部明白了……」封长诀喃喃自语,看着远处赤胆营土兵与匈奴人的抗争,翻跃下马,腿不自觉地往战场上走去。
扶川赶紧跳下马,小跑过去拉住他,只听到封长诀沉闷地说道:「调虎离山。盘叔带的那些兵占据了赤胆营的大半,如今守关的全是後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