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绮在医院楼下买了些吃的,又挑了一捧鲜花带上去。
还没走上楼梯,就被一个年轻男人拉住了,兰绮吓得差点叫出声,那人一边捂着他的嘴,一边讨好地笑:“别怕别怕,我是姜总的助理,刚从国外回来,所以您没见过。”
兰绮瞪着他,他讪讪把手放下了,赔罪道:“不是我想拦您,就是好心提醒一下,我们姜总现在挺生气的,待会儿您进去的时候说话稍微注意一点。”
见兰绮满脸不以为然,他叹口气:“是,平日里是没道理让您委屈自己,但我们姜总现在是病人嘛,您稍微理解一下。”
兰绮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问他:“姜蔚现在吃饭了吗?”
“没呢,一直在等您,我们倒是劝了姜总吃饭,他也不听啊。刚才调了医院监控之后,他就一直在摔东西,谁在他面前都说不上话。”
姜蔚的助理又嘱咐了几句,就匆匆走了,不知又要去忙什么。
兰绮推开病房的门,想着姜蔚助理说的话,先扫视了一圈,果然看见屋里的陈设都换了一批,杯子什么都是新的。姜蔚果然摔了东西。
姜蔚靠在床头闭目养神,面色苍白。
还有一个人在屋里,坐得远远的剥橘子,大气都不敢出。
兰绮没有理姜蔚,只和另一个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径直走到桌子前,把东西放下,就抱着花瓶去了洗手间。
清洗完花瓶出来,他又开始插花,拿着剪刀修剪花枝。
姜蔚早就睁开了眼睛,一直看着兰绮,他的睫毛生得长且密,鸦翅般漆黑,偏偏肌肤又极白,黑白分明,水墨画一样清隽。
兰绮把花插好,退后半步仔细端详着,很满意地问姜蔚:“好看吗?”
姜蔚看着他:“你刚才和于舒鹤去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呀。”兰绮抿了一下唇,随后笑起来,声音又软又甜:“我问你花好不好看,你怎么不理我。”
姜蔚对他的撒娇无动于衷,面如止水。
“我查了监控,地下停车场的监控也查了,你跟于舒鹤在车里待了几个小时。这么长时间,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屋里的另一个人察觉到气氛不对,把剥好的橘子放在果盘里,手足无措地站起来。
他看了看姜蔚,又看了看兰绮,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兰绮慢慢敛起笑意,把手里的剪刀随手掷在桌上,他知道姜蔚是想吵架,放在平时他才不怕,但想到刚才姜蔚助理说的话,还是收回了即将出口的恶言。
“好嘛,是于舒鹤强迫我,也不是我愿意的。”兰绮说:“你从监控里不也看到了吗?要是为了这件事就要和我吵架,我可要不高兴了。”
“你不高兴,那你怎么不考虑一下我高不高兴?”
姜蔚冷笑着,眼圈却有些泛红,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我等了你一上午,结果你和别的男人玩车震?你和他车震的时候,有一秒钟想过我吗?”
兰绮垂下眼睛,大约觉得姜蔚说的话很无聊,只拨转着自己手上的订婚戒指玩。
姜蔚更像是受了刺激,抓了手边的一个杯子就砸到地上,他存有一分理智,知道避开兰绮的位置,但碎玻璃片还是溅到了兰绮的脚边。
兰绮看着那一块玻璃片,终于按捺不住。
“你跟我发什么脾气?是,我和于舒鹤车震了,车震的时候也没想过你,一秒钟都没想过,那又怎么样?你想把我怎么样?”
姜蔚眼神发狠,全无往日游刃有余的风度。
他似乎想说一些狠话,但兰绮就那样理直气壮地瞪着他,眼睛水润灵动,姜蔚对上他,就什么难听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现在只恨自己,恨自己没能早点找到兰绮。
更恨在找到兰绮的时候,没能及时捧出一颗心,反而要算计他、玩弄他,结果现在被兰绮记恨上了,想赎罪都没有机会。
“我没想把你怎么样。”姜蔚声音发涩:“你知道我舍不得,你知道的。你和于舒鹤做、做了那种事,我很生气,非常生气,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发过脾气了,我以为见到你的时候我能控制住,可我还是搞砸了。对不起。”
兰绮觉得他虚伪:“为什么生气?之前你和于舒鹤一起玩我的时候,我看你愿意得很。”
姜蔚就说不出话了,他闭了闭眼,脸上泛起恼怒的潮红。
“之前是之前。”他很艰难地说:“我现在,就是不愿意看到别人碰你。”
兰绮笑了笑:“凭什么呢?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的未婚夫又不是你。”
姜蔚沉默良久,再次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说得对,我没有资格。”
见姜蔚连嘴唇都失了血色,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兰绮又有些后悔。
他劝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毕竟姜蔚这一身的伤还是为了他。缓了一会儿,兰绮搬了个板凳坐到姜蔚床边,把买来的粥打开,勺子伸进去搅了一下。
“吃点东西吧。”他说:“一上午没吃东西,肯定饿了,对不对?”
姜蔚没有拒绝,兰绮把一勺粥送到他嘴边,姜蔚刚咬住勺子,走廊却传来一些争执的声音。姜蔚面色不变,把粥咽下,说:“还要。”
兰绮继续喂他,分出一些心思去猜走廊是谁。
他原本以为是于舒鹤上来了,但似乎又听到了顾彬阳的声音,想了想觉得不可能,顾彬阳消失那么久,怎么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在兰绮觉得不可能的下一秒,顾彬阳就闯过拦截,径直走进病房。
他风尘仆仆,赶了很久的路过来,但看向兰绮的时候,眉眼却是一如既往的雅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