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肌肤包裹上来,很快就暖了,但时恪的心思还停留在外面。
这件事要和黎昀说吗?
在黎延君的生日宴後,黎昀简单说过家里的情况,他和这个弟弟的关系很差,至於怎麽个差法,从丁若枚的反应也能看出来。
一个是贱兮兮的找茬,一个是完全不放在眼里。
时恪忍不住担心,如果这件事真的牵扯到舒姝,黎昀会怎麽想。
家庭对於他来说是个陌生又模糊的概念,它是困住自己的牢笼,对於黎昀而言,母亲的死又何曾不是?
这场家宴进行的很愉快,吃饱喝足,在春鹤庭门口听姥姥又多嘱咐了几句,关於黎昀的对象,关於舒启桐的工作,再关於自己。
叶青华拍了拍时恪的胳膊,带着长辈的关爱,和蔼道:「你也别太勉强,年纪才多大。以後有什麽事解决不了,就找黎昀帮你。」
「好,姥姥。」时恪乖巧应了,心里不知道什麽滋味儿。
上了车,黎昀打开暖气,给时恪拿了条毯子,「吃饱了吗?」
「快撑了。」时恪被热风吹得发起饭懵,却睡不着。
他想问,不知道从哪里开口,索性看着窗外发呆。
「在担心姥姥说的话?」侧视镜里小孩儿看着不太开心,黎昀想过,先想办法探探叶青华的态度,如果顺利的话就尽早摊牌。
他只怕时恪因为内疚,回到原来不敢靠近的状态。
时恪的手指在毛毯上划拉出一颗苹果,「有一点。」其实是非常,但现在担心的已经不止这一件事了,「姥姥很好,我不想她伤心。」
黎昀目光柔和,打开车载音响,放了首舒缓的纯音乐,「别担心,她不是那麽古板的人,我妈17岁要去旅拍的时候也没见她拦着。」
「17岁?」时恪转过头来。
「嗯,听舅舅说的,我妈比他小两岁,那时候刚考上艺校。」黎昀掌着方向盘,眼眸被车前的雪映上碎光,「算是很大胆的决定了,一个敢提,一个敢同意。」
说完,他想起来时恪上大学的时候不过也才16,在那样糟糕的家庭环境下一个人熬着,该有多苦。
「那,她以前都拍什麽?」时恪却注意到这可能是个机会,趁势将话题转移到舒姝身上。
黎昀说:「风景人文,拍照片也拍短片,」他微微垂下眼眸,「不过作品最後都烧了,上次发给你那张是姥姥留的。」
为什麽烧,时恪没问,多半和黎延君有关系。
他有点後悔,这跟揭人伤疤有什麽区别,怪自己多嘴,覆手将毛毯上的苹果抹了。
回到家,时恪将自己关在画室,捱了两个小时零产出,又烦躁的瘫在沙发上。
盯着天花板愣了十分钟,摸过手机,在输入框里打下「舒姝」。
页面跳转出来,从个人介绍点进去只能看见寥寥几句介绍,获奖项目很多,但作品展示没有几张,还是那种480p的超低画质。
什麽叫「片子是偷的」?
黎逍吼出的这句话反覆出现在时恪的脑海,创意工作者对这种关键词都很敏感,他自己的作品就被抄袭过,可惜琢磨半天,什麽也想不出来。
时恪觉得自己对黎昀的家庭,过往经历,生活喜好的了解都不多,是个不称职的男朋友。
冬天是最适合睡觉的季节,所以起床会显得尤为痛苦,还是因为上班而起床。
寒潮继续不留情面的刮,今天冷得实在过分,吴挺缩起脖子蹦到墙边,哆嗦着手摁下中央空调的按钮,将暖气往上调了三四度。
门一打开,时恪和吴廷打了个照面。
「嚯!你不冷啊哥,穿这麽少。」还是说年纪小,火气旺,吴廷突然觉得自己和他一比确实算得上半个老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