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宁倒无所谓,总归是律师去烦心,她走到冰柜前站定,认真地挑酸奶,听见萧知许说:“对了,还有件事,估计过几天会有通报,陆嘉佳偷税漏税,补的税款加上罚金,七七八八得有一亿多。”
她语气里不免幸灾乐祸:“更别提那些代言和剧组的违约金,这么多年赚的都不知道够不够赔。”
晏宁拿酸奶的手指顿了下。陆嘉佳长红了这么多年,既然肯冒险偷漏税,就必然不是笔小数目,最后有这个数字并不令人震惊。出人意料的是——
“她?偷税漏税?”她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察觉到周围人投来疑惑的目光,才心虚又无用地把口罩往上提了提,转过身装作继续挑酸奶。
萧知许一耸肩:“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喽。”
晏宁问:“这么巧?”
“那你就要谢谢沈濯了。”萧知许双手在眼底比划了一下,“李植最近忙的黑眼圈都冒出来了。”
提到沈濯,晏宁就想起他卡片上画的下跪小人,想笑,可气又没消,无奈地跟萧知许说:“你不知道他有多讨厌,他买水军炒我们俩的绯闻!”
萧知许不咸不淡地说:“猜到了。”
她早就猜到了,网上磕的热火朝天的那段时间,广焱的公关部由李植亲自坐镇,夜夜灯火通明。
晏宁骂他:“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萧知许研究着酸奶成分,眼都不抬:“相思病?”
晏宁:“……”
“这个你不准喝,含糖量太高了。”
没想到这人的立场也这么不坚定。
晏宁更生气了,叛逆心理小小地萌芽,一把夺过酸奶放进购物车:“过年了,我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一只黄色小土狗,瘦瘦小小的,胸口有一撮白色的毛,像带了条围巾。小狗很怕人,看着也才几个月大,黑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盯着沈濯。
沈濯掰了半根火腿肠放在地上,后退半步,耐心地等着,小狗才试探着走上前,低着小脑袋闻了闻,沈濯刚要往前走,他立刻察觉到危险,飞快地退回路边草丛里,隔着行道树与沈濯对峙。
沈濯花了大约半个小时和他建立信任。晏宁回到家时,这只吃饱喝足的小土狗已经可以敞开肚皮给沈濯任意摸了。
晏宁远远就看见一人一狗蹲在她家门口,她把车停在几步外,默默看了一会儿,想起他们曾经也想过养一只狗。
沈濯人看着挺冷,其实还挺有爱心的。虽然这个词怎么看都和沈濯不搭边,也不该出现在船王家族继承人的身上,但晏宁一直这么认为。
她喜欢沈濯这个样子,人性幽微,生在那样的家庭里,到了他这个地位,很多时候怜悯与善心只会是弱点。
钱财权力能够蒙蔽一个人,生意场上有时也难免在灰色地带游走,太心软的人赚不了大钱也担不起家族重担。
晏宁忆起曾经见周聿安去澳门玩,一掷万金的疯狂中肾上腺素飙升,兴奋阈值会随着拥有的东西越多而变得越高,足以令人忘记尘世间的一切道德准则。
在这种环境下,沈濯很难得地保有晏宁喜欢的品质,他冷漠但不倨傲,身居高位却不遵循阶级分明那一套,对谁都是一个态度。
简单来说就是——有钱人没几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