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一边向前?一步。
“看在这句话的份上,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男子的右手五指紧握,掌心攥着一根驯兽用的响鞭,鞭身不知是何材质织就,通体泛着油亮的深褐色,鞭尾分?叉,拖在地面上,随着他行走的动作?而?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踱步的姿态随意,仿佛此刻两?人?不是在剑拔弩张的对?峙,而?是老友叙旧。
姚珍珍则将剑尖横过?身前?,脚后跟轻轻掂起悬空,摆出了一个蓄势待发的姿态。
“你倒是不谦虚,”她嘴角下撇,似是不以?为然,“动手吧。”
“啪!”空气中立刻炸起一声?清戾的鞭响,男子手中猛然窜出一条长蛇般的黑影,一下便向着女子的面门直直抽了过?去!
一式踏雪旋光踏出,姚珍珍步法飘逸,那长鞭速度虽快,却只是在她的身侧擦过?,发出一声?尖锐的裂帛声?响,并未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两?人?都是以?速度见长的类型,一个攻一个守,一黑一白的身影在半空中一触即分?,不过?眨眼间,两?人?便已退回了原位。
姚珍珍低头,看见了自己左袖被撕裂成几片布条的衣摆——吊岭鬼手中长鞭上,那散开?的鞭尾中缠着锋利的细长刀片,只是刀刃被特殊的染料涂成了全黑色,完全不反光,混在一缭缭的皮革绳带中,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这恶毒的设计。
且不论这鞭尾中的另有玄机,姚珍珍目光再次烧过?吊岭鬼手中鞭身,目光随之一暗。
那根油亮的响鞭的鞭身上,片片棕黑鳞片正有规律地起伏张合着,并非如寻常兵刃一般冰冷,活脱脱便是个邪异的活物。
……若真被这长鞭抽中一下,定然不只是简单的淤伤而?已,那些开?合的锋利鳞片蹭到便要剐下一层皮肉,再加上那些附毒的鞭尾刀片,顺着力度在人?身上切割几道?,一鞭下去,非死即伤。
姚珍珍的背脊不由得?划过?一丝战栗——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这些邪魔外道?,若是表现得?孱弱可欺,她便时常要束手束脚,此刻对?方心思险恶,又不留后手,她倒可以?全无负担的……大开?杀戒了。
两?人?相?互试探一番,似乎都没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姚珍珍损失了一只衣袖,而?那吊岭鬼……
姚珍珍回身,忽然抬手,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左边脸颊。
那一身黑衣的男子见了她的动作?,身形忽然一顿,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他的掌心感受到一片濡湿滑腻——方才?简单的交锋中,姚珍珍手中灵剑虽然没有直接刺中薛方的身体,但错身而?过?的瞬间,那道?雪亮的银光轻轻一闪,苦禅的剑风划开了他的侧脸皮肤,伤口极细,以?至于他未能第一时间察觉,汩汩血液此刻才顺着伤口涌出。
男子的苍白的面孔沾上了血色,却并未因此添上多少人?色,反而?更显惨淡。
“你没有下杀手,”薛方将掌心的血渍毫不在意地揩在衣襟上,声?音嘶哑道?,“只要一下,我便身首异处。”
“——为什么?”
姚珍珍目光冷淡地扫过对方的面孔。
“巫满道?,”她忽然开?口,吐出一个名字,“你见过他?”
她忽然抬手,剑尖轻轻一甩,“叮”一声?,一点金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那是一块纯金的细长令牌,上面镌刻着繁复的花纹图样,花纹中央浮凸镶嵌着一只翠绿的孔雀翎眼——那是玄机处发放给参试者的通行秘钥,姚珍珍的储物袋中便有一枚,而?地上这一枚,是方才?交手时,她从对?方身上夺来的。
“罗玉龙年?岁不够,他没有令牌,这个,你是从巫家那个孩子身上得?到的,”她的眉心蹙起一点,“你控制了他的傀儡身……”
女子手中长剑挑起,剑尖直直指向对?方。
“告诉我,你进入猎场之后,到底做了些什么,”有细微的风从四方而?来,缠绕上她轻灵的剑尖,“或者,我杀了你。”
“……你可以?试试。”吊岭鬼的目光从地面的令牌上挪开?,颜色浅淡的嘴唇轻轻颤抖。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忽然如水墨般融化?在空气中,但却并不是要再次进攻,而?是疾速地向后闪现,竟然是毫不留恋,就要逃走!
姚珍珍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一下抻平了。
她的剑,出鞘则见血,断然没有空回的道?理。
她也很不喜欢对?手不战则退。
一点愠怒混合着某种不知来处的焦急攀上了她的心头,使得?她的出剑比往日更加迅猛。
吊岭鬼能在应滕手下混到心腹之位,自然不是等闲之辈,只是他向来是擅长使用狡诈秘法,又或是利用变化?之道?诱惑人?心,虽然也有诡谲身法,但此刻在姚珍珍带着怒意的剑锋面前?,一切秘法,却都成了无用的小巧之道?。
——银光乍落如雨,吊岭鬼没能躲开?这场致命的暴雨。
不过?片刻,他狼狈的身影便从半隐匿的状态中踉跄着脱离。
男子一身黑衣已被雨点打得?湿透——几处伤口中渗出的血液浸透了衣衫,让他浑身显得?湿漉漉的。
姚珍珍单手提剑,走到仰面倒地的男子跟前?。
她的面色阴沉,长剑滴血,而?倒地的男子则浑身浴血,面色惨白。
此情此景,倒要让人?疑惑,这两?边,究竟谁才?是那个杀人?如麻的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