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宁心中酸的不行,却偏要装作无所谓。
“等忙完了,还回云溪殿用膳么。”
她轻描淡写扯开了话题。
陆蝶卿却听出了自家宁宁的酸意。
“我肯定回来和你一起用膳呀。我们以前说好了的,一个晚上在云溪殿,还有一个晚上回家。昨儿是在我爹娘那里住,今夜就去云溪殿的。”
“我的雕工还没有练好,你忘记啦?”
听完少女的话,郑雪宁唇角有了点笑容,但还要掩饰。
“好,没忘。等你。”
她主动断开了和小木偶的链接。
按照郑雪宁最真实的性情,她想拥有什么,会想将对方捆绑束缚,最好就关在她亲手打造的阁楼里,这样永远在掌心掌控,会安心。
但人和其他任何东西都不一样,人有感情,会思考,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她无法这样去对待感情,无法这样去对待陆蝶卿。
于是她就总是要和那个过于自私卑鄙的自我做斗争。
她需要用理性去克制过于感情的那部分。
譬如在这种占有欲爆棚,心中酸涩到难忍的时候,后退一步,去给对方自由。
否则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不小心在陆蝶卿面前,展露出不够好的那一面。
——不够温柔,不够理性,不够包容…或者其他更加糟糕的样子。
她永远记得幼时喜欢母后养的那只猫,因为太过于喜欢,就想一直抱着,但却被猫爪子挠出血痕的记忆。
母后说:“猫和人一样,你要给它自由,让它知道你喜欢它,不会伤害它,它才会主动靠近你。硬抱着,把它弄疼了,它就会跑。”
这番话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毕竟在第一次被挠了之后,她就一直远远看着那只猫,再也不伸手去触碰。
但每当她想展现更多占有欲时,母后曾经的叮嘱,就会重新浮现在耳边。
这让她不知所措,继而生出逃避的心理。
倘若做多了就错,那不如不要做。
她不愿也不想,自己被心爱的人讨厌。
陆蝶卿站在常宁宫的寝殿中,试图继续修炼,然而不管是体内的内力还是灵气,都变得不听话起来,它们心浮气躁,让她浑身的血几乎都想逆流。
张嬷嬷在殿外候着好一会儿了,没听见动静,一伸脖子,却看自家殿下的神色极其不愉。
她放轻了脚步,斗胆走了过来。
“殿下啊。您该用膳了。”
殿下不在皇宫的这几日,她提心吊胆的,很是后怕。生怕对方在外面出了点什么意外。
然而天高任鸟飞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自家殿下能不被拘束在皇宫中,有相好的姑娘,能约着出去走走看看,那是好事儿。
总是跟个笼中鸟一般被拘在皇宫里,没人说话,才会把人憋出心事,弄坏了身子呢。
想当初,先皇后就是…
脑海浮现这个念头时,李嬷嬷立刻打消了脑海中的念头,让自己不要去多想。
郑雪宁却忽的看着她。
“嬷嬷,您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李嬷嬷一怔,满是老态的脸上,浮现了几丝疑惑,但心中却是一跳。
有一瞬,生出一种被皇太女看穿了心思的荒谬感。
“老奴怎会有事欺瞒殿下?”
她下意识回答。
郑雪宁却只盯着她,不说话,半晌,在殿中气氛变得过于沉郁时,她才低声道。
“嬷嬷,为何我母后的棺木中是空的。本宫很好奇这一点,你当初是母后身边最贴心的人,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呢。”
她说话慢悠悠的,并没有任何大张旗鼓的怒意,只是简单陈述着这样的话,但李嬷嬷额上却瞬间渗出了冷汗,瞳孔也大张。
“您…殿下您…您怎么能去开棺?”
李嬷嬷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那神情中的慌张和震惊,不知是因为知道了郑雪宁做了开棺之事才如此,还是心中的确藏着什么隐秘之事被道破了,才这般反应。
郑雪宁脸上没有笑容,也没有什么震怒的神色,只是平静又疏离地看着李嬷嬷。
“嬷嬷明知道本宫生平最不喜别人瞒着我骗我,却帮着母后一起撒下如此弥天大谎。到底是真的为了我好,还是帮我也当成了一枚棋子。”
她每开口说一个字,李嬷嬷的整个人就越佝偻。
到了最后,李嬷嬷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几乎要卑微到扑到地上。
“…殿下…怎如此说…”她艰难挤出苍老的声音,试图再做最后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