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一声惊雷,正炸在顾鳍英头上。他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冷静和镇定都被宁王这一番话炸得粉身碎骨。
“王,王爷您说什么?”顾鳍英不敢置信的重复。
“在本王归京前几日,京都里沸沸扬扬是本王和张淑妃往日的各种轶闻趣事。最后还是劳动了皇兄大驾,更是请了奉擎司出手,这才让这些不知所谓的闲人们终于闭上了嘴。皇兄脾气好,想来是不愿意追究的。可偏偏本王最是个爱寻根究底的,这才想找找茬。若是在山高水远的边区,本王力有未逮也就罢了,如今正在京都,月隐司却蛛丝马迹都搜寻不到,除了有人里通外敌,本王实在是想不出来别的原因。”沈离憾摊摊手,满脸无奈之情。
?
猜到是被人背叛,沈离憾其实没有那么生气,只是想不通。眼前的人也曾宣誓效忠,也曾为她宁王府的偌大声名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一朝走偏,她不是一点儿机会都不愿意给的,只是她想知道,背叛的筹码是什么?
?
顾鳍英为自己叫了半天冤枉,才觉得悔之晚矣,这是什么阴差阳错的巧合。怎么就让自己撞上了,“主上,鳍英敢拿性命担保,您和张淑妃的谣言绝对和属下无关,如果和静安公主有关,也是属下没有查到关键。属下虽然在静安公主的事情上犯了糊涂,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背叛您啊!要是,要是属下背叛了您,不说别
人,就连属下九泉之下的姨娘都没法心安啊!”顾鳍英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哭的可谓是涕泪俱下。
?
沈离憾信了没有呢?半信半疑吧。“你说,不是你?”
季柒也陷入了疑惑,沈离憾的判断应该没有错,以奉擎司和月隐司无孔不入的探查能力,都查不到一星半点儿的线索,这确实不太合乎常理。而沈离憾的推断,正好是常人灯下黑的意识死角,为什么查不到,如果传言是宁王自己的人散播出去的,那这个问题就容易解释得多了。
可顾鳍英的反应好像也不是伪装,他看起来真的除了书生林志的事,没做多余的事。
?
顾鳍英这时候可顾不上什么面子什么美人了,他几乎是声嘶力竭的要把话说清楚,只要宁王不误会他,还愿意信任他,那他恨不得当场剃度出家,“主上,属下赌咒发誓,真的从来都没有背叛您。属下真的不知道静安公主曾经号令隐卫,传出了您的行踪,害您重伤落水,属下真的不知情啊!属下也绝对没有被人收买故意散播您的谣言,真的没有啊!”
?
沈离憾很给面子,没让人把这个怪叫起来的前任手下叉出去,反而单手撑头,半眯着眼,“你既然要说,本王给你这个机会又何妨,只不过,如果不能为我解惑,那么顾公子,这可能是咱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
顾鳍英不理会这话里的意味,被主上质疑忠
心就足够让他肝胆俱裂了,“属下奉命保护静安公主的安全,听闻胞妹顾蘅要参加静安公主府的宴席,属下担心顾蘅说些什么不着调的话,引得静安公主不喜。”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的偷瞄沈离憾的脸色,想要借由判断自己接下来的话怎么说合适。
?
“顾蘅不过是个小姑娘,她的杀伤力想必你早有领教,所以你原本没有那么上心,只是觉得将宾客细细筛查便能将问题解决。毕竟静安公主府已经被本王的势力护佑得滴水不漏,所以你没有查探?”沈离憾看顾鳍英的表情,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也被逗笑了。看来,自己的态度还是影响了手下人很多的发挥,她自己将静安公主府列为可信任的腹地,也怪不得手下人有样学样,这件事倒是给了她一个教训。
?
“主上英明,”顾鳍英看沈离憾隐隐勾起的唇角,心更凉了,但无可奈何,只能接着说下去。“属下料定静安公主府应是安全的,就只把注意力放在筛查来客身上,重点查探顾蘅和与她交好的世家贵女,是不是会对公主不利。可偏巧正在这时候,查到公主府的小厮和书坊的伙计似乎有过不寻常的接触。”
?
沈离憾恍然大悟,“皇姐是在这个环节露的馅儿,本王明白了。”
?
顾鳍英点点头,“是,公主虽敏而好学,但一应书籍画本都是宫廷御制,即使有些许孤本册子,王爷和陛下
也会早早找到,甚至都轮不上满京都的公子哥儿献上,她实在不必自己派人与书坊联系。”
?
季柒忍不住问,“可是怎么就能确定想买书的不是公主府的小厮呢?”
?
沈离憾无奈地看了季柒一眼,“京都风俗与咱们羌山不同,即使是世家大族,也不会有让小厮读书习字的风俗。”
?
“是,主上敏锐。”顾鳍英很是时候的小小拍了个马屁,“正是这个书坊的伙计和设套构陷顾茝名声的书生有过联系,属下也是盯守了好久,才查出端倪,属下的那个祖父的手段心机您也是知道的,属下当时还身负王令,万万不能够让他探查到此事是静安公主指示。这才费尽心机将伙计藏了起来,让祖父的探查被迫中断,只能从书生下手,表面上解决了顾茝的名声危机。”
“不止于此吧,你想手里捏个活扣,一旦顾相或者顾茝想要对你不利,也有自保的本钱。”季柒讽刺到,他性子骄傲,看出来了就要说出来。
顾鳍英这时候忙着洗白自己,也顾不上维系自己小白莲的形象,“属下自知有罪,不敢请求主上原谅,只是请主上明鉴,属下对您真的是赤胆忠心啊!”
“林志手里的诗集是皇姐派人给的,你确定?”沈离憾没有理会顾鳍英的剖白,只专心问关键点。她脑内闪过一丝灵光又稍纵即逝,好像犹疑的一切都即将有答案,但就是缺了那一根穿起
一切的丝线。
顾鳍英不明所以,搞不明白这句话的重要程度,但还是乖乖回到:“是啊,坊间传闻是顾蘅泄漏了顾茝的书稿,但属下也不知道公主是从哪里买通了下人偷来的书稿?”
一点灵光终于穿织成线,沈离憾瞬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