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了个哈欠,眼皮渐渐垂了下去,一夜无梦。
次日。
行程比宋拾想的要紧,天还没亮透就要啓程。
大概是激动,大部分人昨晚并没有睡好,疲惫地依靠靠背,眼皮耷拉。
倒是巧,假约翰正好坐在她旁边,绷着一张脸,连个眼神交流也没有,这也好,省的她费力气演戏。
偏偏,她又觉得他有些熟悉。
就比如,他看见广告牌中人们不爱穿衣服的画面,眉峰便不自觉攒簇,移开视线。
抵达目的地时天边才微微透亮。
地下研究所的位置可谓荒凉且隐蔽,能在寸土寸金的联邦市找到这麽一大片空地,倒也稀奇。
严阵以待的军人整齐站好,有人发现端倪也晚了,没跑两步,太阳穴就被开个窟窿。
这麽一场杀鸡儆猴的戏码,没人再敢逃了,腿哆哆嗦嗦,老老实实进了研究所。
人群中,宋拾特别注意了假约翰的反应,不出所料,没什麽反应。
他冷着一张脸,眼神淡漠,似察觉到目光,他扭头向她看去。
宋拾立即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倘若用扇形统计图来表示,那一定是五分苦涩三分无奈,还有两分对未来的恐惧。
可她的观衆并不买账,像看到那些广告一般挪开了视线。
雪白的墙,漫长的走道,数不尽的门,实验人员脚步交错,瓷砖地板踩得哒哒哒响。
这里充斥着浓烈刺鼻的酒精和消毒水的气味,地板干净得反光。
一位年轻的实验人员悄然走到他们面前,对着联邦军微微点头。
“一,二,三……”
她用笔点着人数了数,随後在笔记本上写上37人。
“还是远远不够。”她遗憾地摇头,与推着尸体的平车擦肩而过。
他们被分成了三批,十人左右为一组,第一批先进了实验室,剩下的人则被关在隔壁,手脚被特殊绳索捆住,动弹不得。
宋拾是第二批,自觉地挪到角落里,好在精神力能用,悄悄挣扎了几下,绳索脱落。
那个假约翰就比较倒霉了,上来就是第一批。
隔壁总是不时传来骇人的尖叫或者癫狂的笑声,吓得屋内的人直打哆嗦。
走廊地板铺的是瓷砖,脚步声哒哒哒响,在他们实验室前停了下来。
门开了,走进来三位实验人员,麻溜迅速地选中一名幸运儿带走。
这代表已经有一位不幸死亡了。
隐身的宋拾悄悄跟着他们走出实验室,走到隔壁实验室时,她忍不住朝里面望一眼。
一瞬间,毛骨悚然,从头冷到脚。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密密麻麻的机械声交织。
十几台精密仪器同时运转,锅盖样式的头盔套在实验体头上,将精神师与仿生人连接。
与仿生人平静的面容相比,人类的表情就显得痛苦狰狞多了,只有眼白的眼珠,颤抖的肌肉,过电一般发颤,少部分人发了疯,眼斜嘴歪大笑。
他们的反应各不相同,但却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脚趾蜷缩,用力扒着地面,像是被什麽东西抽走,连带着灵魂。
门重重阖上。
宋拾久久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