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嫂子脸上的笑僵住,失望地缩回身子。
宋拾歉意一笑,“其实我是来找顺安的,既然她不在,我就先告辞了。”
“这麽早就走了,”母亲站起身,“我送送你吧……”
“不用送不用送。”宋拾连连摆手拒绝,迅速闪出门外。
铁门关上的那刹,里面传来女人低声却歇斯底里的话音:“我就说顺安是骗我们的!你瞧她同事的表情,哪能有这种政策……我命真苦……”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娟啊,是我们亏待你……”
“亏待?!”女人的嗓音不自觉拔高,“陶顺康那个傻货为了妹妹的前途,家和命他都不要了!现在倒好,他死得轻松,我呢?我要照顾这麽一大家子!陶顺安那家夥,他哥那麽待她,她一分钱也不往家里拿!失踪那三年我还以为她死了呢!”
“娟……”
“你现在说亏待?有用吗?!”
“……”
宋拾叹了口气,悄然走开了,刚走下楼梯,就看见小姑娘鬼鬼祟祟地探着脑袋张望,溜进黝黑的房间。
她轻手轻脚地跟着进了房间,房间黑漆漆的,爬满蜘蛛网,灰尘飞舞,不时溜过几只耗子,地窖似的板子被人搁到一旁。
废弃布满蜘蛛网的地下室,草垛上躺着一个满身伤痕的女人,衣服上的血早已凝固发黑,唇色发青发白,脖颈被一条成人手臂粗的铁链拴住。
水泥柱旁堆放的变质食物臭气熏天,蚊虫嗡嗡嗡。女孩皱着鼻子,努力从这些变质食物中挑选能吃的。
草垛上奄奄一息的女人却嗤笑:“哟,你比你姐善良点,她可不会给我挑。”
女孩终于挑好食物,走到女人跟前,平静的目光俯视她,好半天才费劲地从嘴里挤出一句:“她不是我姐。”
“放了我呗,我当你姐。”
女人脸上有道旧疤,不笑时像生气,勾起唇笑却又带着些不正经的痞气。
小女孩好似没听见,喂女人吃了点东西和水後就离开了。
地下室重归安静。
顾念翘起二郎腿,眼睛眯起斜睨黑暗的角落,“还要待多久啊。”
“队长还是那麽敏锐呀。”
阴影中好似有什麽晃了晃,走出来一个人,黑发黑眼,干净利落的短发,嘴角挂着散漫的笑。
顾念有一瞬间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说实话,有些感动,但下秒,那些感动荡然无存。
“哎呦呦,落魄了顾队,你可欠我个人情哦。”宋拾嬉皮赖脸凑过去,指尖的蓝光在铁链上一绕,啪嗒一声断裂。
“……”顾念顿了顿,问道:“你是怎麽找到这里的?”
“本来去多科市没找到你,然後看监控发现陶顺安带你去了E2604,我就来了。”
她说得煞有其事,一只手扶着顾念,空出来的手为她治疗,原本苍白的脸颊逐渐红润起来,嘴唇也有了血色。
两人简单地聊了大概,宋拾将她放进自己的领域内休息,离开了地下室。
小姑娘早已不见身影,大概是跑上楼回家了。居民楼下刚才玩闹的一群小孩也只剩下两个,安静得令人心生燥意。
也不知道下一班公交什麽时候来。
她踢着碎石,走到摇摇欲坠的公交站牌旁。
呜呜的狂风吹着,空中的沙终究是糊了宋拾一脸,她呸呸呸吐个不停,馀光中看见有人朝这边走来。
哟呵,熟人。
陶顺安背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家夥脚步一浅一深走过来,她显然也看见了她,脚步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