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焰咬着苹果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他其实根本没有心思吃水果,把咬了一半的苹果放在旁边。
他看着许琮,问道:“你那天是不是故意的,我这两天仔细回忆了一下,你那天准备得也太全面了,止咬器,香水,还有抑制贴。”
那天在医护人员进来之前,许琮甚至记得帮他贴上了抑制贴,以防别人闻出来不对劲。
在那一片兵荒马乱里,他自问,自己都做不到这么上心。
可许琮却能在易感期的折磨下还注意到所有细节。
那些东西总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
许琮笑了一下,他就知道夏焰足够聪明心细,也许一时没有察觉,回过神肯定能注意到的。
“对。”
许琮一点没有否认。
他毫不隐瞒:“我知道我要易感期了,所以吃了会让易感期提前的药,我准备了那个庆功宴,准保好了书房里的一切,就等你闯进来,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夏焰的脸一下子扭曲了,他一只手里还握着刚刚削苹果的小刀,简直恨不得往许琮身上来一下。
“你疯了吗,”夏焰真是受不了这个疯子,“你冒这么大险就是为了跟我告白吗?吃药会对你的身体有多大伤害你不知道吗,你是又想回国外去治疗吗?更何况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进去,万一我走了呢?”
说到这里,夏焰顿住了一秒,他目光沉沉地望着许琮,声音也低了下去:“而我现在…。。也确实不知道我进去是对还是不对。”
许琮没有立刻说话,喉结却滚了滚。
因为夏焰的这句话,他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一下,身上远比易感期经受的痛苦还要清晰。
但只不过几秒,他却又轻笑起来。
“可你为什么要进来呢,夏焰,”许琮直勾勾地看着夏焰,“我给过你机会了,我让你跟宾客一起离开,直到你站在门外,我都在让你远离我,可你没有听。”
许琮缓缓弯起嘴角,又说道:“所有人都在阻拦你,你也比谁都清楚一个易感期的alpha有多危险,可你还是为什么你还是主动走进来了?”
许琮目光灼灼,几乎带了一点逼视的味道。
夏焰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把手里的水果刀摔在了旁边的盘子里。
“因为我真的拿你当兄弟,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夏焰咬牙切齿,他盯着许琮,脸颊的肌肉都跟着抽动了一下,眼神里真的有一点伤心,”因为我担心你出事,我想让你好过一点,不要伤害自己。”
夏焰说完后,胸口起伏不定,眼睛因为几天的思虑过重,失眠,满是红血丝,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能听见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许琮能看清夏焰眼底的红血丝,他知道这几天夏焰一定没有睡好,反反复复地自我怀疑,自我折磨。
他但凡讲一点良心,都应该怜悯夏焰的不易,不要再在夏焰脆弱的神经上再加一记重锤。
可是他望着夏焰,还是问出了剩下的话:“那如果是林启绪,叶昭扬,或者萧柠需要安抚,你也会走进去吗?”
夏焰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许琮的眼神甚至有一点冷酷。
他问夏焰:“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救我,明明知道我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却还是宁愿把自己都搭上了,就为了缓解我的痛苦。这到底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还是因为我在你心里就是不一样的?夏焰,你想过吗?”
胡说八道。
夏焰的心里一瞬间就涌上来这四个字。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易感期真是把许琮的脑子都搞坏了,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但是他对上许琮直勾勾的视线,却觉得喉咙干涩,一时间竟然发不出声音。
因为有一句话他无法反驳许琮,那就是叶昭扬他们需要安抚的话,他是否会义无反顾地进去。
答案是不会。
他不敢去赌这个可能性。
这让他的脸色都苍白了一分,但他打死也不会在许琮面前承认,他与许琮对视,两个人明明在前几天还是亲密无间的队友。
现在却如同宿敌一样互不相让。
最后是夏焰轻声道:“我说过了,那只是因为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你。”
许琮轻嗤了一声,对这个回答全然不屑。
“自欺欺人。”
许琮轻声道。
但他很快又充满逼迫地看着夏焰。
“那现在呢?”他问夏焰,“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思,你想怎么跟我相处呢,我们再也当不了朋友了,你是要拒绝我,还是接受我?又或者,再也不想看见我?”
夏焰回答不出来。
因为这个问题完全是无解,他跟许琮是队友,哪怕两个人私底下真有深仇大恨,表面上还得一起营业。
而他的身体还需要许琮的信息素……
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想象不了跟许琮形同陌路的生活,光是想一想,他都觉得身体连呼吸都沉重了。
夏焰最终没有给出一个答案,在他沉默的这几分钟里,白榆办好出院手续回来了。
他们聒噪的经纪人打破了这满室粘稠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