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木头也不会像他这麽不解风情!
他忽而又有一点疑惑,贺青冥这麽不解风情的人,是怎麽有的贺星阑?
他不仅疑惑,又还有一点惆怅。
这些日子下来,他已明白,贺青冥和他表姐并不是两情相悦,贺青冥的表姐,喜欢的也只是洛十三。
那贺青冥呢?
他本以为自己又有了希望,既然不是两情相悦,那他就还有机会。
一段相思,若是只有一个人,是很难守住一辈子的。
但这一刻,他忽然又充满了迷茫,迷茫之中,他似乎又已隐隐明白了什麽。
他已隐隐明白,他的对手从来不是任何人。
他已是贺青冥唯一会愿意依靠的人,贺青冥这样的人,若要他愿意依靠什麽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的对手从来只是贺青冥。
但他并没有信心能够打败贺青冥,贺青冥也从未被任何人打败。
若要一个人爱另一个人也许很难,但更难的却是要一个人懂得爱人。
或许贺青冥从来没有成为过一个人。
他可以是衆人眼里的神,也可以是魔,却不能成为一个人的人。
贺青冥却已靠着他,渐渐睡着了。
柳无咎抱着他,便要让他躺下,却忽然听见了贺青冥的一点梦呓。
他喃喃道:“十年太短了……”
“……我想要二十年,四十年,我想要……”
“可是……”贺青冥顿了顿,道,“……我骗了你。”
柳无咎不知是什麽滋味,他甚至不知道贺青冥是不是在跟他说话。
他只是轻轻道:“我也骗了你。”
他俯下身,亲了亲贺青冥的额头,道:
“我爱你。”
他看着已然入睡的贺青冥,却已久久不能成眠。
月上中天,屋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又忽而化作一道敲门声。
一人道:“飞卿,你还好吗?”
那人似乎又等了等,道:“我知道你酒量不太好,何况那姓梁的备的全是烈酒,我给你带了醒酒汤——”
柳无咎一下子打开了门。
他看见了祝云卿,祝云卿怔了一怔,也盯着他。
祝云卿的声音竟有一点冷,他道:“你怎麽在这里?”
柳无咎淡淡道:“我是他弟子,‘弟子入则孝,出则悌’,我在这里,又有什麽不对?”
祝云卿噎住了,柳无咎道:“多谢你的醒酒汤,我会转交给他的。”
他便要转身,祝云卿忽道:“我从没有听你叫过他‘师父’。”
柳无咎顿了顿,道:“有些事,是不必过口,只用过心的。”
祝云卿笑道:“我只怕你别有用心。”
柳无咎却道:“该怕的不是你,是我。”
言罢,他便又回到了屋子里。
祝云卿面色一冷,心道:“这都三更了,这小子还不是别有用心?!”
但他也没有办法,柳无咎既然在这里,那就表明,贺青冥一定没有拒绝。
他只好气鼓鼓地瞪了无辜的房子一眼,又更加气鼓鼓地回去了。